“其实来时的路上,泰章公还曾与我言,茂元既领长水校尉,不如再表其加领殿中将职,由其驻防宫禁,天家必得安心。”

陆蔚听得这话,心中可一点都不高兴不起来,无论如何,自己都不想再去守司马门了,当然,别的什么门也不想。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父亲陆机。

“茂元掌军不过年余,就怕招损了禁中威仪呢。”陆机也不知是参悟了还是没有参悟,他保持着和颜悦色,同样用玩笑的口吻做了回应。

众人暂时并未在此事上讨论过深,只是相顾而笑,旋又说了一会儿过往京城中的趣闻、旧话,随即告辞离去。

送走诸宾客,陆机将陆蔚、陆夏、陆午三人唤至了押房。

“适才之事,只是一些旧友来托为父帮衬一把朝廷,此事,为父能帮多少,尚未可知。总之,此间的话,出了府门就不要多言,以免招惹是非。”陆机在大案后落座,如是说道。

陆蔚三人自然应承。

他心中多少还有些欣慰,原来父亲还算看得明白。

过往四年,洛中先后已历了三王执权,每一个王上台后,都曾实施过一轮屠杀。

公卿们虽然被杀怕了,但打心底里还是绝对不能向这种行为妥协。

如今成都王已经表态不追究长沙王旧部,这多少算是一个好兆头。

自古以来,公卿与朝廷属于同消同涨的关系,一旦朝廷失了权,他们这帮公卿们也就沦为了摆设,最可怕的下场,大抵就如同之前三王执权时那般,不仅被任意褫夺官职,更甚者,还能任意定夺生死。

故此,他们无时无刻都在想办法,利用各种手段来加强朝廷的“威仪”。

中军强,则利用军权来行事;声望强,则利用舆论来行事;最不济,也得强调礼法。若是连表面上对朝廷的尊重都没有了,那朝廷自当沦为可有可无的下场。

“大前日,夷甫公也曾来访过。”略略叹息一声后,陆机调整了语态,脸露欣然的又说道,“他希望为父能出录尚书事,又或者光禄勋。”

“父亲,录尚书事是为知枢要之职,而光禄勋又是宿宫禁之卿,三朝以来,二者皆是非重臣不任。父亲若能右履其一,我陆氏一门可就真正能得兴振门楣之机遇了。”陆夏听了,立刻亢奋了起来,不掩欢喜的说道。

“恭喜三伯了。”陆午同样喜出望外。

“入中枢始终不是容易的事,正所谓任重而道远嘛。更何况,夷甫公也只是这么一说,诸事尚需等待最后的定论。”陆机虽然有几分得意,不过却也算不上兴奋。

自汉魏以来,录尚书事是为总领朝政之职,几乎都会与三公或者并列三公之衔同领。

但他很清楚,无论是录尚书事,还是光禄勋,在成都王的王权面前,这些都是从辅从佐的身份。真要说能否一展个人政治抱负,显然还是存在相当的距离。

“父亲,这是夷甫公个人的意思,还是华林园的意思?”就在这时,沉思已久的陆蔚,忽然开口问道。

陆机听了陆蔚这一问,脸色瞬时有几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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