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历2356年4月11日夜,王宫正殿的宫宴厅内灯火辉煌,不绝入耳的靡靡之音在我耳旁萦绕——自欺欺人的统治者们和溜须拍马的阿谀奉承者们则将其称颂为盛世之音。
铺满十层烛台的阶梯式水晶大吊灯正明晃晃地高悬在我头上,我不知女王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让象征着王族权力的水晶灯压在第一贵族代家主之上,这无疑是一种无形的示威。
如果是平时的我,定会因权力的覆压而紧张得喘不过气,但日落西山的国情和纸醉金迷的上位者形成了太过令人痛心的鲜明反差,使我在悲愤中没有余心去关注自乱阵脚的权力内斗。
我坐在宴厅的正中,所以我可以轻而易举地环顾四周端坐着的大小贵族们——他们连用餐时都要刻意维持矫揉造作的优雅,进食擦嘴等行为看起来如同一帧帧慢动作,那僵硬的肢体语言活像是一群机器人。
对个人形象吹毛求疵却对国家安危无动于衷,追求小节而胸无大义,这不是虚伪又能是什么呢?
我失望地直摇头,坐得更加散漫随性,活像个恣意享乐的大少爷,这让身旁端着架子的福里道尔老爷皱紧了眉,一连用手帕捂嘴咳了好几声,来提醒看似冒失的我。
我坦然一笑,用漫不经心的放松表情告诉他无伤大雅。
上位者们大多沉醉于尔虞我诈的势利场,而我不同,我也许是权力漩涡中的唯一一位清醒者,因为我足够年轻,涉世未深的我仍保有人性中最纯粹的那一份天真,不像其他家主那样老谋深算。
谁不喜欢听浪漫的钢琴?谁不喜欢听细腻的小提琴?谁不喜欢听深沉的大提琴?
很遗憾,今天的奏乐声甚是刺耳,不论多么动听的天籁之音,在我耳中也不过是日落西山的苟延残喘罢了。
谁又不喜欢满是山珍海味的饕餮盛宴呢?
玉盘珍馐于我而言一文不值,华丽的外表下是经过繁琐之至的工序的造物,褪去层层花里胡哨的浓厚调味料外壳,最核心的不过是名不副实的奢侈食材罢了——谁知道这些食材浪费了多少钱呢?当然是我们可敬的女王陛下!
只见她正摇晃着杯中如鲜血般罪恶的红酒,朝我缓缓走来,鞋跟跺地的清脆响声步步增大,就像是在宣誓女王无可撼动的主权。
她穿着鲜红的长摆礼裙,高挑丰腴的身材被收束得紧致,甚至有种随时随地会被残暴撑开的危机感。
满头金黄波浪下的是一张浓妆艳抹的恐怖脸庞,妖艳又妩媚,却让不好这口的我感到敬畏。
我不敢以白眼相待,只好亮出恭维式的假笑,迅速起身,端起酒杯,快走两步迎上前,左膝跪地故作尊重,为她敬酒。
“女王陛下,请恩准臣丹迪莱恩.德拉贡内斯向您致以崇高的敬意!”
我谨小慎微,俯首直视地面,紧张地抿住嘴唇,额头虽什么都没有,但我还是感觉有豆大的汗珠在划过。
“嗯哼,准了!”
她看起来心情不错,操着一口狐狸精一样的撩人声调,还毫无遮掩地露出了魅惑人心的笑容。
我手中的酒杯迟迟没有被接过,女王陛下那狐媚的目光盯得我头皮发麻,诡异的浓香熏得我几近神志不清,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丹迪啊,本王也是看着你一点一点长大的呢,你可不要辜负本王哦?”
终于,在经过半分钟漫长的等待后,我的手如释重负。
“臣......遵命。“
我的颤音有刻意为之的成分,但更多的是在女王威压下的畏惧,生怕自己一个闪失便会让家族的努力付之一炬。
在神经高度紧绷的状态下,我的听觉被刺激到最大,当最后的咽酒声消失了足足十秒后,我才敢在心里长舒一口气——地狱般的折磨马上就要结束了。
“别紧张嘛,孩子,本王又不是什么妖怪,为何要如此战战兢兢?”
“呵?”
她竟用那只戴满黄金甲饰的修长玉手托住了我的下巴!
“臣......臣......“
我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这样细小的行为被神秘的女王陛下捕捉了去,转化成一张艳丽的玩味笑脸,逼退了我刚刚抬起的视线。
“你怎么抖得更厉害了?这可不太好呢~”
“臣......”
我的头不受控制,这给了女王可乘之机,她趁虚而入,强行抬高我的脑袋,使我的双眼被迫直视那张再多看一眼就会春心萌动的妖面。
我灵光一现,想到一句卑躬屈膝示弱的好话。
“臣从未领略过此般绝世的风姿......所以才会震惊得发抖......”
“哦?”
她的媚眼得意得快要眯成一条缝,我想起一句话糙理不糙的俗语:眯眯眼都是怪物。
“你倒是说说看,本王有何等风姿?”
“无可比拟的美艳,傲视众生的气场以及......威震天下的雄韬武略!”
我放手一搏,自信地紧盯她无法被看透的深蓝色眼眸,妙语连珠,口舌生花,在关键时刻从容不迫地献上了谄媚的奉承,随以一个亲和力极强的“真诚”假笑。
“好孩子,你可比你姐姐乖多了呢!”
我本以为心满意足的女王会放我一马,却不曾想,她手中邪恶的红酒杯竟直奔我而来,当水晶杯沿撑开我毫无防备的唇乃至碰到我的牙时,我顿时心中咯噔一下——这是要做什么啊!
“喝了本王的酒,你就是本王的人了。”
她坏笑着说出云里雾里的话,让我一时摸不着头脑,好在我足够清醒,避其锋芒,再度谦恭地俯首承让。
“臣愿意为女王陛下和恩派尔帝国奔走效劳,在所不辞!”
我毫不犹豫,果断地将女王陛下赏赐的御酒一饮而尽,不做任何多余的动作,等候她的进一步指示。
“很好,很好!”
我好像一只小狗,被虚荣心得到满足的女王随意摸头把玩,玩够了便会被抛弃,只留下使我飘飘欲仙的余香和身旁一闪而过的长尾裙摆——防止其拖地的是两位不知是男侍还是男宠的人,脸上也画了浓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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