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秀清?他为什么要来找我的麻烦?”
“这,我就不知道了!”碧藕,不,李琼霄可怜兮兮地说
“不是准备刺杀我?”
“没有,没有。”
“那你怎么敢对我动手?”
“我,我,我是怕被你抓住,想冲出去。”李琼霄道。
“好!我知道了!你还有同伙在哪里?”
“啊!没有,没有同伙。”
“说实话!”李春初阴森森地加了一句。
“没有,真的没有。”
“那我现在就让你吃点苦头,你就该招供了!”
“不——啊——”
李春初出手如电,施展出武当“沾衣十八跌”又称“缠龙手”的擒拿手法,在李琼霄的手臂上伸手一捏一抻,李琼霄的一条手臂就软软地垂了下来。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一滴滴滚落了下来。
过了三五息的功夫,李春初再次闪电般抓起李琼霄的手臂,一抖一送,又将她的手臂恢复原位。然后淡淡地说:“怎么样?把你的同伙交待出来,我放过你,不交代我就卸了你的四肢,那时候别说你是燕子门的,就是凤凰也飞不了!”
李琼霄咬咬牙道:“我说可以,不过我说了就不能回燕子门了,我无处可去。”
他笑笑道:“你可以加入我们天地会,帮我偷东西呀!”
“那和在燕子门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在于燕子门惹不起我,太平天国惹了我杨秀清也会倒霉的。我现在缺人手,你投入我天地会,比在燕子门偷东西强。你的武功差,我可以教你武功,缺钱我可以给你相应的钱。我只要听话的手下。”
李琼霄突然磕了三个头说:“程素南见过大龙头。”
“程素南?怎么回事?”李春初这才觉得十分诧异。
“我叫程素南,是江西新建人,五岁多被拐子拐了卖到天津,被李宪买了进燕子门,改名李琼霄,我记得家里,我无时无刻都想回去。”程素南伏在地上痛哭着道。“可是我不敢回去,我每次出去都会有师兄弟跟着,我不敢跑,被他们抓到就不仅仅是个死了。我求大龙头,我可以供出一切大龙头想知道的,就是求大龙头可以让我回家。”
李春初沉默了一下,道:“可以,我可以让你回家,你的同伙和跟着你师兄弟你都说出来吧!”
“不过,你离家这么长时间,你的家人还认不认你,就不是我能管的了!”李春初语气很平静地说。
“不管他们认不认我,我都要回家看看,看我的父母。”
“好!你说吧!”
“在大西门正街协泰祥绸缎店伙计周德勤是我,不,燕子门的李赤霄;还有十六个是太平天国东王殿的手下,在赖德隆烟丝店扮成苦力,带头的是个安徽人叫郑猎。都是来对付大龙头你的。”
“很好!”李春初道。“你,今晚先呆在这里,等我派人把他们拿了你来对质。”
“是,大龙头!”
天刚刚放亮,几个行帮的大队人马呼呼啦啦地冲向了协泰祥绸缎店和赖德隆烟丝店,很快就把这些指明的人给绳捆索绑抓了起来,送到了李春初的宅子里。
而长沙府衙门连湖广总督衙门对此完全都是装聋作哑,好像整个街面上都是太太平平的,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样。
审讯了不过半个时辰,就都纷纷招供了。
跟程素南说得完全一致。
李春初心中觉得奇怪,自己来湖南对于太平天国的高层来说并不算是秘密,但东王杨秀清一次又一次来算计自己,这确实让他觉得不解而且恼火。
杨秀清不是该在跟江南大营和江北大营的封锁斗争吗?而且不是跟洪秀全在争夺领导权吗?
就算是要跟洪门打交道,也应该是派出使者互相呼应才对。怎会如此不智,让燕子门来盗窃自己的机密,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玄机?
想了半天也得不出结论来,只好命盐帮的人把这几个人关到地牢里面,暂时不杀。
“广盛,你去把,把碧藕叫来,我有话问她。”
张广盛拱了拱手,转身便走。不多时便将程素南带到。
却见得程素南一身日常丫鬟打扮,见了李春初立刻便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出。
“你将功折罪了,想什么时候回新建?我派人送你去。从今天起,你就叫回本名程素南吧!”
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里忽然泛起了水光,却没有眼泪落下。
“程素南叩谢大龙头大恩大德。”
“去吧!家人认你,你就在家里好好呆着,嫁人生孩子。不认你,你就回来我手下做事。”他的语气淡淡的。“去吧。”
他清静下来了又自把前后情况,连同现今太平天国和清军的形势仔细想了想。仍然觉得杨秀清的做法无法判断,他拿了一瓶酒,独自靠在水榭旁,看着平静的水面平复自己的思绪。
却是远远听得有一个婉转的声音在不远处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
猛然一惊间,他从水榭那里站了起来。
不是他不知道这牡丹亭中最美的一段唱词,而是他突然在这唱词之中明白了一件事情,杨秀清为什么总是要来跟洪门找麻烦而不是和洪门真正联合。
“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靡外烟丝醉软,那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闲凝眄生生燕语明如剪,听呖呖莺声溜的圆。
观之不足由他缱,便赏遍了十二亭台是枉然,倒不如兴尽回家闲过遣。瓶插映山紫,炉添沉水香。蓦地游春转,小试宜春面。春呵春!得和你两流连。春去如何遣?恁般天气,好困人也?……”
那清丽的声音直如绕梁,越唱越缥缈,越唱越婉转。
湖畔却是一声哈哈长笑,无比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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