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齐示意几人此事稍后再谈,自去院中将张邦昌迎了进来。

张邦昌进屋大步近前,顾不上作揖执礼便道:“愧对章奴托付,我连续两日与那开封府交涉,怎知那府中差役油盐不进,就是不肯放人。

刚回鸿胪寺就听说章奴今日拜访,没打上照面,想着应是卓英的事,故而赶忙来禀报。

章奴兄尽管放心,此人性命无碍,只是苦了他在守具所中多待几日罢了。”

牙不里站在一旁微微一笑,率先回应道:“见过张寺卿,感念寺卿在我父汗将我册立为韩国公主时遣人送的那许多斛南海明珠。

我欲与赵嵩结亲,那卓英与赵嵩乃是手足兄弟,本要让他做我府上的管事。不知此理由够不够开封府放人?”

突兀的一句话,让屋中众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牙不里一手拉过赵嵩,还在面带笑意的盯着张邦昌。

张邦昌瞪大了眼睛,左右看了看耶律齐与耶律章奴,见二人虽也有些意外之色,但竟然没有出言反驳,那面前的俊秀后生所说应是真的。

“见过韩国公主,是我失礼了,未曾一睹真容,这几日怠慢了公主。

没想到公主竟是亲自来我大宋和亲,如此大事,我定当尽心竭力,将此事办好。

不知赵嵩兄弟出身何处?两国联姻之事,非同小可,今日这消息突然,还请容我捋顺其中关节,好与定王和张相回禀。”

赵嵩听了坦然道:“我本是禁军中一草泽,误打误撞被雄州陈甲嗣哄骗,才在雄州夜袭辽使之事中与牙不里相识,并未有甚显赫出身。”

张邦昌听了不由皱眉,想了想道问:“公主定要与那童贯不死不休吗?”

此话一出,赵嵩心中了然,想起来政和年间的一些历史,果然是童贯所为,只是童贯定然不知自己一时争权,就要将大宋拉入万劫不复之地。

牙不里不解,有些生气的反问道:“分明是那陈甲嗣先派人截杀使团,后又有开封府捉我的门人,怎能说是我们与童贯不死不休?”

张邦昌看了眼耶律齐,见这老狐狸还是缄口不语,便解释道:“实话与公主说了吧,我已查明那雄州陈甲嗣是童贯义子,截杀使团之事不知是谁人指使。

既然截杀不成,定是求到了那童贯,故而保一保他的义子,才有了昨日捉了禁军逃卒之事,

教我猜想,捉了卓英,或是童太尉要以此为借口,指责辽使与禁军边军来往,或是借着此事卖章奴兄一个面子,再赔上些生辰纲,好换章奴兄勿要再提雄州截杀之事。

不过今日此事已大不相同,那童贯自当了检校太尉,越发目中无人。

有韩国公主成亲事宜在前,只需我明日去定王府上将此大吉之事禀明,任他童贯再多手段也要乖乖认怂。

只是赵嵩兄弟这出身着实有些难以配得上公主,还需得了定王与官家首肯,尽快为赵嵩兄弟降下圣恩才好。”

张邦昌说完又与耶律齐等人寒暄了几句,这才得意而归。

“公主此举可是一时兴起?”耶律齐待张邦昌走后,还是心中有些狐疑的想要确认一下,虽然近两日已经看出赵嵩与牙不里关系紧密,但还是难以置信。

“前些日子没想好,今日倒是有些冲动了,不过也好,借着这个机会说出来反而心中痛快了许多。”说完牙不里转头看着赵嵩,心中更是欢喜的紧。

田大也是心道:如此老俞有救了不说,自己和老俞还能因此不用再担忧往后的日子如何过活之事了。

耶律章奴虽然心中早有猜测,可如今既然牙不里已经言明,不管这门婚事到了天祚帝面前应允与否,都不是自己与耶律齐能阻拦的了的。

几人纷纷散去,留赵嵩与牙不里两人独处。

“你可想好了与我回大辽?刚才我可是当着张邦昌的面将此事说了,没事先问你,你要有所不愿,等老俞出来只当我是为救他便是。”牙不里自小在草原长大,性子跳脱,当着赵嵩的面也不觉得害羞,只想赶紧趁机表明了心意。

“我自然求之不得,只是张邦昌刚才也说了,要与定王先通禀此事,按照两国联姻的规矩去办,

照此说,是否是我去大辽,还是你来大宋,还不得而知。

即便是我去大辽,应是也要等到明年开了恩科,有了妥当身份之后的事了。”赵嵩心中明明已经打定了主意,可现在还是要哄着牙不里,自己也说不清为何明明对牙不里心生好感,却始终不愿往北去大辽。

许是历史的进程早已写好,自己又不觉得是能以一人之力,力挽大厦将倾于既倒的名将。

近些年还是待在开封最为安全,到靖康之前再南下到杭州以南,才好避免战乱。

又或是有中原情节,不愿深入蛮族,但无论如何,牙不里的情谊今日让赵嵩已经明白,对她可以完全的信任。

虽然赵嵩所说的联姻,并一年半载就能准备妥当是牙不里早就知晓的事,可见赵嵩竟是不知道先哄哄自己,气的牙不里还是转身就走了。

“要说你笨,可你时而天马行空,想出的东西让我都觉得不可思议。要说你聪明,可你连妇人的心思都猜不准。”田大见四下无人,也是好意,悄声来到赵嵩旁边出声提醒,想要让赵嵩赶紧去哄哄牙不里。

岂料赵嵩却冷不丁的回了句:“贪财的风生水起,求爱的一事无成。”

说罢转身也回屋去歇着了,只留下田大一人愣在原地,小声嘀咕着:“好小子,竟连辽国公主都被你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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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无话,牙不里还在生着赵嵩的气,这边侍卫联排屋中,赵嵩正指导着田大用匕首雕刻着一块儿木头。

眼见外面天色渐渐暗了,都亭驿中也点起了灯笼。

田大缓缓站起身,长舒了一口气道:分明是你要与牙不里成婚,反而让我在这干苦力。

等你成婚了,无论如何也要给我个节度使当当。”

赵嵩笑道:“好说好说。”

两人正说笑着往外走,想要去吃些晚饭的时候。

“砰”的一声屋门被撞开,阿里奇一头扎进了田大怀中,好在田大也是壮实,才没被撞倒在地。

“有人,飞刀送信。”喘了两声的阿里奇将手中纸条递给赵嵩。

赵嵩接过与田大一同展开纸条,寥寥几字,“今夜子时城西漏泽园杀逃卒”。

田大看罢面色沉降,对着阿里奇问到:“可借刀兵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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