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和老俞两人面面相觑，习惯了犹如浮萍漂泊的两人，没想到赵嵩竟然有如此想法，一时间都有些讶异。
见两人不答话，赵嵩遂接着问道：“老俞，你在这开封府待得时间久些，可能想到如何才能每日探听到城中各处府上消息的好法子？
最好还能隐秘些拉起一帮人，为你我所用，随时可为我传递消息。”
赵嵩记得后世在明朝有东厂西厂，监察百官言路，不经司法衙门批准，可随意监督缉拿臣民。
最出名的就是厂公魏忠贤，出门车仗，形同皇帝，所过之处，士大夫都跪在道旁高呼魏忠贤九千岁。
阉党和无耻官吏还竞相在各地为他修建生祠，一祠耗银数万乃至数十万两，祠成后，地方官要春秋祭享，官、民入祠不拜者论死。
而清朝自雍正当上王爷起，也成立了粘杆处，四处招揽武林好手，培养家仆，打造出一批纪律严明，行事诡秘，唯自己马首是瞻的部队，才有了后来在九子夺嫡之战中胜出的局面。
就连清朝江南巡盐道任伯安在户部任主事期间，私下里利用职务之便，搜罗汇集的大作《百官行述》，也可谓是一件大杀器，以此来要挟百官，百般好用。
赵嵩想清楚了眼下自己三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影响力太小，别说在徽宗面前不值一提，就连在一个如陈甲嗣般的九品小官面前，都如蝼蚁一般微不足道。
政治斗争之中，要为自己造势，势越大，则手中的利刃就要越有分量，否则怀璧其罪，就算自己靠着奇思妙想能挣来万贯家财，可到头来还是守不住的，早晚也会沦为各路大员眼中的一块儿肥肉而已。
东厂、西厂和粘杆处之类的特务机构是不用想了，目前自己也没有实力和威望去做这件事，就算把这些想法提前献给定王赵恒，到头来也只能唯定王的马首是瞻。
倒不如留待自己将来有了权势，再行此事。
赵嵩这几日始终在思量着如何在手中得一份类似《百官行述》的大杀器，可碍于近几日事情繁杂，自己除了与都亭驿之中的辽使有些交情之外，其他一无所有。
一旦朝廷联金灭辽的声音四起，这辽使反而成了能随时压死自己的一棵稻草。
所以今日赵嵩得了徽宗看好，又入了张商英的眼，能给自己空出一小段安心培植实力的时间。
夜里一闲下来，就要赶紧把此事捋出头绪，免得夜长梦多。
“采蜜人？”老俞试着问了一句。
赵嵩眉头微蹙，不知道这采蜜人该如何与城中大大小小各府接触，难不成这开封府近些年来流行吃蜂蜜？
虽心中不信小小采蜜人如何四处探听消息，还是问道：“可是各府上都要采办蜂蜜？”
田大听了赵嵩的疑问哈哈哈大笑，一副奇怪的眼神看着赵嵩，好似看一个傻子。
“采蜜人是说每日走街串巷，收集各处富人府上金汁的穷苦汉子。
这开封府可不同于咱们在边军之中，找个没人的地方就能解手，当街解手那是要被衙役鞭笞的。
各大府上每日粪便都要有人清理，各府上的仆人、房门也要高寻常百姓一等，怎屑于做此等腌臜事，都是每日将那府上金汁倒与采蜜人，省事也花不上几枚钱。
说白了，也就是那城外吃不上饭的闲汉，又没有傍身的技艺，可你若是说想与各处府上都有些交道，这种采蜜人最为合适不过。”老俞嘲笑完赵嵩的没见识之后也还是耐心地解释道。
“就算是你知道了各处府上的消息又如何，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传闻，不可当真。”田大有些疑惑的问道。
赵嵩听完老俞的说法，一拍大腿：“老俞此计甚妙，你细想，采蜜人不但身份卑微，混迹于街道巷陌之间不引人注意，甚至达官贵人避之不及。
可越是如此，每日城中大大小小的消息，都可尽数悉知，这消息自然有真有假，可当你消息的量足够大的时候，一应开封府事物在你面前昭然若揭。
教你一句至理名言，量变引起质变，咱们现在自身难保，招揽一批采蜜人最是合适不过，不需要许多钱财，就能笼络一批人。
假以时日，让这些采蜜人有了成就感，往后就是咱们在开封府立足的根本，英雄起于微末，最是舍得一身剐。”
赵嵩近来的表现愈加让人捉摸不透，老俞和田大两人虽听不太懂一些具体，但大致的意思也明白了。
思考了片刻老俞说道：“这采蜜人倒是不难寻，城郊处往往能有些踪迹，这些采蜜人每日拉了满车的金汁后，都会去城外找一处偏僻的地方，将金汁沤化做粪肥，而后卖与开封府周边各处的农户。
只是这采蜜人并无组织，想要在他们之间插上一脚，让全城的采蜜人都为咱们所用，倒也不是易事。”
“此事简单，先用钱买，一条消息一文钱，重要的消息十文钱，若是有咱们需要着重关注的消息，也可再提高价格，甚至一条消息百钱也非不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日子久了，能让全城的采蜜人都信服，此事自然就成了。
你们可曾听过孟尝君与三千门客的故事，你我为何不能学上一学。”赵嵩说道。
田大听了直呼不可：“一条消息就要一文钱，若是那消息只不过是谁家娶了小妾，谁家生了郎君，也要给他一文钱不成，
一文钱都可以让我买上半张胡饼了，这开封府内，采蜜人没有五千也有三千了，不多说，若一人有个三五条消息，
这一日的支出就要千百贯钱，只需一月的支出就能在外城置办上个院子了，这等花钱的速度，你要如何维持？
俺这辈子都没见过上十万贯钱，你这不过两三月的功夫，就能花出去如此多的钱，着实是败家啊！”
赵嵩倒是也想了些法子挣钱，正好趁着机会，与田大和老俞商量下，该从哪个方面入手。
“若是用竹子造纸，能大幅度节省成本，咱们可以先买下家纸店，不出三两月的时间就可以造出竹纸，到时市场上纸张价格唯竹纸最低，若是能包揽京畿路大半纸张的供应，该是能补足支出。”
“你说的可是玉扣纸？以竹子入纸，早已是各大纸店所做之事，你如何能分一杯羹？”老俞不解问道。
赵嵩见此计不行，便又生一计道：“我知道许多药方，若是开一家药铺，不卖药材，而是将药熬煮之后卖与病患，时日一久，自然门庭若市，
正因咱们不卖药方，可以选一处院子，只找几个心腹伙计在其中每日煎煮，四处送药即可。”
“你这与熟药局在做之事有何不同？”田大也疑惑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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