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暴雨在此刻好似停滞,无数厚重雨点定格在空中,倾盆的喧嚣也化为无声,

胸腔的疼痛被慢慢抽离,然后被某种东西取而代之,

脱离出尘间,她脑海里只剩一个声音,近乎喃喃地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

...

不可能,

这是少女的第一个想法,

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就连走出璃月,去到其他国家这种理应会遇到危险的地方,他都没什么事,

为什么回来了反而会...

更何况还有钟璃姐在旁边,

只要钟璃姐在就不可能让他遇到什么危险。

至于之前那种以性命相搏的事情,就更不会发生了,

歌尘和留云只会比自己更留意这方面...

何况他还说过与自己开店开几百年呢,

那便更不会做什么舍身取义的事情了。

没有一点征兆,甚至回溯过去也找不到一点理由,

就这么突如其来、莫名其妙地告诉自己他死了,

这个消息,归终不信。

...

不止是归终不信,何离自己也不信,

“嘶——疼,”

通常都说,一击必杀之下的人,是感受不到疼痛的,

但此刻的何离却真真切切的,把这份无论是从意义上还是物理上的‘贯胸之痛’给全盘接受了,

捂着胸口好一会,他才清醒过来,

看着眼前漆黑一片的世界,揉了揉脑袋,此前的记忆渐渐清晰,

好像自己在很久以前,上次模拟的时候,也来到过这片世界,

而处于此片区域的自己,是什么状况,不言而喻。

“这么说...我死了?”

几十年没出现的系统,终于出了声,

【准确来说,是的】

“这就死了...”

得到答复,何离苦笑了声:

“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

他对于自己来到此世的意义其实很清晰,

那便是在‘模拟’下,寻到最好的安排。

而对于这次...

系统道:

【或许你这次给自己制定的结局过于困难了】

何离默然,

难吗?

在维系者手中,强行扭转世界线,

好像是挺难的。

难至他需要与命运背道而驰,

难至他需要在无数个‘依旧’中创造例外,

难至他甚至只是略微行动,就被维系者施以神罚。

“但是总得试试嘛,”

毕竟这只是模拟而已,他有无数次重来的机会,

若连有了这些机会,都还是小心翼翼,没有勇气面对的话,

他拿什么说出那么一个‘爱’字。

“所以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何离坐在地上,忽然问道,

回到现实才能继续下一次模拟,这份半死不死又算什么?

【心脏已被泯灭,神性肉体正在失去活力】

神性彻底失去之时,便是何离彻底死亡,脱离模拟的时候。

“呼,所以还得等一会吗,”

何离躺回了地上,

脑海中不断萦绕着此前的过程——总得复盘一下,

他是为什么而死,

莫非真是救了夜叉,搅乱世界线,然后被发现了?

未必,

毕竟夜叉就只是夜叉而已,甚至连魔神都算不上,

对世界线的影响微乎其微,

按道理不应该会引起祂的注意。

那是什么?

只是一秒,何离便有了答案——护摩之杖。

带有自身能力的护摩之杖,显然有了不属于此世的能力,

哪怕自己提前套了个‘护摩之杖’的壳子,

那么只要自己使用了那份禁忌之力,

护摩之杖便依旧会被维系者发现。

那为什么自己往常使用这份能力时,维系者却没有丝毫反应呢?

那便只有一个原因——护摩之杖是武器,

是一把别人也能使用的武器。

究其本质,这把枪,依然是个拥有‘护摩之杖’皮的命运之外的物件,

偷梁换柱那套,对维系者行不通。

因小见大,

护摩之杖尚且如此,那那件事...

何离揉了揉太阳穴:

“所以想来,这件事情果真还挺难的。”

越难就代表需要越多的试探,需要越多的模拟。

【你就没想过你会被救活?】

“救活?拿什么救?每个人的心都是独一无二的,换心那一套,在这个世界行不通,

况且...”

何离顿了顿,随后轻笑道:

“况且我的‘命’还有很多,救我,不值得的——”

...

归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这的,

仿佛仅仅只是两步,仅仅只是否定了几次传来的讯息,仅仅只是在心中回想了下,

她便来到了奥藏山脚,

木屋周边围着不少仙人,每一个脸上都带有几分悲伤或愤恨,

而有几位,看见她后,便不顾暴雨小跑着过来了,

还会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归终...大伙都知道你最黏他,但这次...”

说到一半,他们反而先抹起眼泪来。

“...”

归终什么都没说,

似乎千言万语在心头,张开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终于,踏着暴雨的嘶吼声,她站在了门前,

...

“他的心被挖走了,”

钟璃道:

“被某种存在在层面上进行了抹除。”

留云咬着牙齿,声音从齿缝中流出:

“某种存在?某种存在为什么会盯上他。”

“他的身份特殊...没人知道他做了些什么,”

对于这方面,钟璃实际上也很疑惑,

与何离一样,她也并不认为只是救了几个夜叉,便会引来维系者的抹杀,

那问题便只能出在他使用的那把武器上了,

那把诞生便注定有着逆天能力的武器。

而这也是钟璃疑惑的地方——他为何要做那把武器。

他当时给自己的理由是‘提升实力’,

在与何离交谈中,在蛛丝马迹中,她也的确注意到何离有个想法,

他似乎想改变什么,

也许这份改变中,包含着维系者所不容的事情吧。

...

“他的心已经被抹除了,待身体上的神性消失,他便彻底消逝了,”

钟璃叹了口气,转过身去,不忍再看病床上的何离:

“而我,也只能延缓这份神性消失的过程。”

消逝二字让房间内彻底寂静下来,

余留屋外的雨声敲打着瓦片,

半晌后,屋内再次响起声音:

“失去心的支撑,只是维持神性,他也不会醒来,”

而对此,她再次转过头来,目光严肃地扫视屋内的二位女子:

“若你们相信他,相信他终究会回来,我便有个主张...”

...

钟璃眼里有些挣扎,她低头垂手,似乎极为为难,

但没过多久,她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任凭他离去,然后等他再次回来。”

这句话出口,便如抽出了某些东西,让一向如岩石般耸立的钟璃,身躯晃了两下。

她也知道,这句话对她们有多残忍,这个选择对她们而言有多痛苦,

但这个选择必须要有人提出,

若只是因为不舍,便让何离如活死人般百年千年地躺在这里,

那么无论是对谁,都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因为,在长久的如等待奇迹般守候他醒来的时间里,同时也掐断了他再一次出现在这个世上的机会,

要先让他离开,他才会归来。

但这也是有代价的,代价便是——

提出建议的那个人,在在任凭何离死去和归来的这个时间内,

势必会承担绝大部分何离死亡的代价——

‘是你主张任凭他死的,结果他现在还没回来,都怪你!

早知道就让他睡在那了,谁知道哪天会有奇迹呢?’

这个选择必须有人提出,

而对于钟璃来说,

这个选择,便只能钟璃来提出,

她愿意承担那份责任。

...

沉默,又是良久的沉默,

对于何离的特殊性,在场的三位都很了解,

他总是会不停地去又来...

但那只是了解,就只是了解而已,

对于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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