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他想要进去那间房子,但是这间房子的权限却没有给他。
“我想静一静,娃娃。”苍老的声音此刻传出,气若游丝。
“爷爷,你怎么了?需要医生吗?”他没有想到爷爷变得这么虚弱,在他的印象中,他的爷爷清瘦但是十分健康,他的手掌也极其温暖。
“我想静一静。”爷爷依旧如此说道,只是这次的声音稍微好了一点,他没有看到爷爷也知道大概是爷爷强打起精神,撑着一口中气在和自己说话。爷爷这样也让他觉得羞愧,在这种时候依然要来打扰爷爷。
“爷爷,那我走了。”他走了几步就停下来,他父亲和他说过,爷爷心肠很软,有的时候哪怕并不愿意告诉你,只要你等等,他总会说给你的。“毕竟咱们是一家人呀,老儿子!”爸爸拍了拍他的头,那时候他正值叛逆期,拨开了自己父亲的手,自顾自走远,他那时候想要靠着自己的学识闯出一片天来,并不屑于等别人的嗟来之食。
“······娃娃·····”他好像听到了爷爷在叫他,他连忙跑回去,伏在门上,耳朵紧贴着木门。可是等了很久,他都没有再听到那一声“娃娃”。大概,是他自己刚刚听错了吧。压力大了,就会容易幻听。他的手扣着木门上的沟壑,这木门并没有用现代工艺进行精细的打磨和加工,木门上充满了大大小小的刺,很多小刺顺着他指甲的缝隙插入到他的皮肉当中,刺破了毛细血管,流出了细腻而又殷红的鲜血。
但是沉默就是沉默,它严格的存在,仿佛亘古永恒的青山。
他必须要走了,他是常委,是这个基地的领导者之一,最终宣战的时刻,他必须在。
从家族到政务厅,再到航空港,中间的长廊狭长,长廊里没有任何光亮,只在长廊的两头有光,长廊的材质是一种罕见的钛合金,黑得如同虚空,光滑如镜,尽管空间里寂然无声,但你却能听到呼吸的回声在其表面上晃荡,仿佛鬼魅般的低语在你四周徘徊。这种特殊的材质使得长廊即便在黑暗中,也有一种微妙的存在感,像是独自漂浮在陨石带深处的宇宙船。风格则是赤裸和残酷的极简主义,没有任何装饰和多余的元素,只有纯粹的黑暗和直线的笔触。简洁明了,策划者以最极端的方式,将极简主义的风格贯彻到底,将人类的焦虑和害怕放大至极限。
由于长廊内并无明显的光源,无法看到或者感知到任何的颜色,只有在开始和结束,两端的光辉从远方显露,就像两个星球在无尽的天际相互照射,却又永恒不近。这就是它的风格
这是一个非常反人性的设计,往往激起人内心的恐惧。这是因为人类害怕受困于走廊这样的过渡空间,这种过渡空间并不会让人觉得安全,相反只会让人感觉自己被空间强行隔离开,进而产生严重的孤独感。但是这却是他的爷爷主张修建的。
当基地刚刚建立时,爷爷靠着英明地决断,让基地渐渐安稳下来,在当时攻伐如骤雨的时期当时的基地,就好像一个灯塔,屹立在狂风怒潮的包围中,光芒照耀着四野,成为了那段黑暗时期不可或缺的支点。。所以在爷爷卸任时,众人站在基地的道路上,万人空巷,他们没有送出任何赞叹和花朵,因为爷爷爱安静。继任的基地主恭敬地俯身敬礼后,询问爷爷,基地可以为您做些什么呢?
“那个木屋子我依然要住,还有就是给这些士兵出征的必经之路设计成黑暗的长廊吧!”爷爷的话被不打折扣地执行,那是爷爷最后一次明面上对这个基地最后的命令,从此之后,爷爷不再明确说出自己的任何倾向,不再说出自己对未来的预见。但是外界的所有人信任爷爷,因此他们也信任父亲,直到父亲去世的前一刻,依然那么信任。
信任在父亲的遗体被运回的那一刻,进入了至暗的空间内,基地的信任被隔离的恐惧而淹没,人们肃穆又悲哀,对着装载父亲遗体的箱子致礼,继任的基地主在演讲台上一字不差地背诵了所有的稿子,那是当年爷爷出征时,向将士们说的话。时隔三十年,他依然背得一字不差,甚至在语调、停顿上为了模仿爷爷的口音而做出了调整。仿佛时间在他的诵读中逆流,仿佛爷爷的影子正从微弱的烛光中走来,那么真切,那么强烈,此刻与他重叠。
四周,基地的高层窃窃私语,嘴角挂着不易察觉的笑或是不同的忧虑。他们对这一切有着各自的解读;
一些人低语着这是新任基地主在向昔日英雄挑战,试图用爷爷的面目重新定义权威;
有些人则认为这是他在那片血雨腥风的背景下重新燃起战士心中的士气;
还有一些人,他们眼神复杂地回望,或许在想,这是新任主人对那个有着传奇色彩的家族历史的一种无声致敬。
然而,海市蜃楼般的幻觉和怀疑并没有随着战斗的胜利而烟消云散,反而在胜利的尘埃中越翻越高。在流言蜚语的泛滥间。
有人信誓旦旦地宣称,这一切,都是基地主的深谋远虑,是他精心策划的一场秀。
他坐在爷爷的膝头前,那地方像是一个古老的雕花椅子,每一个纹理都注满了岁月的智慧和力量。爷爷的手伸出,那只宛如微弱烛火即将熄灭的手摸了摸他的头,那动作像是一个神秘的仪式,在时光往前的洪流中,放置了一块永恒的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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