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州边界,一条河从长江叉了进来,沿河两岸是片绿洲,依绿洲建城,城门头悬着三个镶金的大字“陆安城”,取陆地平安之意。城中有一条乌衣巷,巷子左右是炎州有名的两户人家。

东边是王姓富商,今日正是家主王富贵娶亲之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宴请宾客,好不热闹。

临巷西边这户,是豪侠金家,听说丧了祖母,喇叭唢呐,素车白马,拽布披麻,好不哀痛。

正巧同一日下午,红事白事各种鞭炮嘈杂,往来进出,恭贺者,悼念者,嬉笑者,痛哭者,揉成一片,哭丧声为婚庆伴奏,喜字飘在了棺材上贴着。

“这家人丝毫不懂规矩,红事撞了白事,要避让,真真的无父无母之辈!”金家饭桌上,一位老者吹胡子瞪眼。

“是啊,真不知道长辈怎么教的,一点教养也没有。”

“先不说这教养之事,大喜之事遇见大丧,也不吉利,若是我,早应改了日子!”

“理应如此!”

……

而王富贵家,皱眉者也不断,窃窃私语者众多,却并无人直言,怕触了新婚夫妻的霉头。

新郎官却毫不在意,一脸喜色,再有片刻,便是婚礼正式开启之时。新娘是丁家的小姐,据说生的出水芙蓉,闭月羞花,提亲时费了王财主顶大的力气,才抱得美人归。

吉时已到,爆竹响起,门口落了八抬大轿,其中一台轿子刚踏出秀脚,便有一男子上前,背负出新娘,正是其兄,旁边有红妆女子撑红伞,队伍入门,王富贵喜不自胜,上前迎接。

且有过火盆,摇花扇,又有戏子登台,演的是一出花好月圆的大戏。

而隔壁也有一出花鼓戏,戏名“过阴桥”,台上戏子卖力表演,台下却无几人观看,却见那灵堂,整整齐齐的跪着孝子贤孙,堂前一人侧立,每来一客,需来此上香磕头,孝子贤孙回礼。

这时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披麻戴孝,怒气冲冲,对着另外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说:“大哥,让我去砸了那王富贵的宅子,气杀我也!”

书生皱了皱眉,说道:“不要生事,先忍耐,以丧礼为重,王家之事,往后再论。”

且不说灵堂,在巷口路边,金家子孙也跪了一地,而方向不巧,是那王家迎亲之地。新娘进门时,结结实实的受了别人的大礼。

一少年模样,扯下头上白布,站起身来,指着王家骂道:“王家的狗东西,早不成亲晚不成亲,也不知哪个瞎子给你算的命!”

王富贵遥遥听到,眉毛一皱,随即示意了一眼侍卫,侍卫点头,默默出门,与那人对骂了起来。

“外面谁在狗叫,没主人拴绳子吗?”侍卫叉腰,张口就来。

“一拜天地!”二位新人拜向喜堂。

“孝子贤孙跪谢!”那边灵堂集体跪拜。

“二拜高堂!”新郎父母含笑,接过二人的茶。

“孝子贤孙哭!”那边灵堂顿时哭丧起来。

“夫妻对拜!”王富贵喜不自胜,对着新娘拱手一拜,新娘弯腰,发簪摇晃。

“起棺!”这边看来今日就要入土为安。

“砰!”一声巨响,两边同时偃旗息鼓。

这边王富贵朝响声来源看去,是刚才那侍卫,被金家几人扔了过来,压塌了大门,发出巨大的声响。

那边几位抬棺人也目目相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王富贵看向主婚人,嘴里吐出两个字:“继续。”面上笑容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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