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哥,永安河三中,有几个小老板,听讲有豪老卵,是不是要教他们做人?”
“是老卵,还是老卵一十三,你一定要明确,这两者之间有本质区别,老卵,我们在三中门口堵他们就行了,老卵一十三,我们必须要到他们班级里去找他们。”
“猛哥,初步判断,就是老卵一十三。”
“行。”
我已经有三十年没进三中校园了,三十年前三中几次著名流血事件,我不敢说始作俑者,但绝对绕不开我爱张蓓蓓,这个名字。三十年前的我爱张蓓蓓,尿急从来不上厕所,不管是男厕所,还是女厕所,都不上,在教室里尿急,就尿在教室,在校长办公室尿急,就尿在校长办公室,那几次著名流血事件和尿不可分割,几个老卵一十三的后起之秀,看不惯,非要跟我爱张蓓蓓掰次掰次。
“这位家长,请问你找我们班哪位同学?”
“就找你,阿妹!”
“我报警了,你再无礼,我真的报警了!”
“小的们,不是猛哥跟你放虎牛屁,想当年我在三中念书的时候,但凡有一个女教师讨厌我,我现在就乌龟爬!阿妹,快给阿哥亲一口。”
众目睽睽之下,我从四楼窗户扔掉了女老师企图用来报警的手机,希沃白板上,出现独立主格四个字,虽然我不明白所言何意,可是独立人格,我好像能够明白,我的所有马仔,或者说跟我混世的兄弟,无一例外,没有一个不知道,无情无义才能出人头地,没心没肺才能建立独立人格,一个可以被要挟的流氓,不是一个合格的流氓。
“放开我们英语老师!”
“凭什么?”
“凭现在三中,我在罩着,兄弟们掏家伙,干死这帮不识时务的老不死。”
我五十一岁,在十八岁年轻人眼里,的的确确,可以被划为老不死一类,就像我看我老头子我大哥那样,年轻人从课桌肚子里拔出匕首,一个箭步,蹿到讲台上,把刀插进了我的咽喉,我捂紧伤口,瘫倒在地,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我的蹄子交替前蹬,我看见我大嫂依偎在我胸口,床头柜上摆放着红通通的结婚证,我的侄子豪豪,叫我爸爸。
我妈,我妈在绣溪公园闭园之后,怀里藏着1605,踩着一九八九年中秋的满月光,独上望月亭,在撕碎和我老头子的结婚照,之后,拧开了药瓶。当天下午,我的语文老师在绣溪小学四年级课堂上朗诵我的作文,我的漂亮女同桌,在我耳边悄悄告诉我,你妈妈太伟大了,女孩的温热的口气,像一剂麻药,沿着我的耳垂,进入我的耳道,我的咽喉,我的灵魂。
我的口腔一刻不停分泌唾液,我不敢吞咽,我怕我吞咽的响动,让女孩误会我是,流氓,小流氓。更要紧的是,十一岁的我爱张蓓蓓尿,孜孜以求的只有四个字,品学兼优。现在觉得这四个字,毫无价值,就像多年以后,我可能会觉得现在大嫂爱大哥而不爱我,是可以欣然接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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