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徐玉的祖父开始,老徐家经营多年,积攒下来这百亩田产,到最后化为一个装着八十文铜钱的袋子,而这个袋子被徐玉提在手中。
在离开前,徐玉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在送走那群眉开眼笑的佃户们之后,徐玉换上一身斗笠农装,披着蓑衣就往治仁村后山去了。
刚开辟的坟地没有杂草,周围树木也是整齐一圈呈拱卫之势,徐玉站在坟头前神色复杂。
“先考徐景元先妣郑氏之墓。”
染上时疫的人死去后都要火化,这里埋葬的只是他爹娘的骨灰与衣冠。
徐玉将那装着八十文铜钱的袋子放置在坟碑前,又上了一炷香,接着跪拜起来。
“父亲,儿子这就要走了,那些田产儿子用不上,就白送一样贱卖给佃户们,这也算是做了一桩好事。这铜钱,就留给您二老做个纪念吧。”
言罢,徐玉抬头深深地看了坟墓一眼,继续说道:“爹,娘。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
接着,徐玉起身离去。
回到家中,徐玉将蓑衣脱下,换回了平时常穿的书生儒袍。带上昨天晚上就已经收拾好的盘缠包袱,将家中老宅锁上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年关将近,宁远郡明显冷清了许多,平时在街边吆喝的小贩们不见了踪影。就连平时来往人马络绎不绝的郡守府也不见访客;门口的积雪已经堆积尺厚,也不见人打理清雪。门口的小厮裹着厚厚的棉衣,倚靠在正门旁打瞌睡。
“沙...沙...沙...”
一阵踏雪声逐渐由远及近,郡守府门口的小厮仍未察觉,直到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小乙哥,在这睡不冷吗?”
小厮这才惊醒,快速地揉了揉双眼,来人原来是个背着个大包袱的灰色儒袍少年;小厮也不恼,惊喜地叫道:“玉少爷,原来是您来了。玉少爷快快请进,老爷见了您呐,肯定欢喜。”
徐玉微微一笑,随着小乙一起进了郡守府。
穿过廊桥,徐玉来到郡守府的会客厅,临近年关,公务也不繁忙,据小乙说,这会儿老爷正在后宅赏雪,于是徐玉便径直朝后宅走去。
一个续着长须身着飞禽袍服的中年男子,正斜躺在檀木雕花太师椅上,双眼微眯,身体轻微摇晃。
“老爷,您看是谁来啦?”
小乙边快步走来边大声叫嚷道。
男子听了这话眉头轻微一挑,直了直身子,看到小乙身后那道年轻身影后,双目中流露出一丝慈爱的神色。
徐玉不敢怠慢,越过小乙来到男子面前,掸了掸身上的落雪,半跪着行礼道:“徐玉拜见世父。”
宁远郡的郡守徐景秋,是徐玉父亲的同胞兄弟。早年仕途顺利,官至太子太师。后来太子登基做了皇帝,他的这位伯父以身体欠佳为由,告老还乡。大楚皇帝感念师徒之谊,想把整个宁远郡封给他,可碍于祖宗规矩,外姓不可封王,于是便转了个弯儿,允他做一辈子的宁远郡守。
徐玉的父亲徐景元当时年纪还小,屡考不中,又不愿借大兄的名头舞弊成事,几次下来,便也熄了当官的念头,专心经营老宅的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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