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王眉娥笑着伸手拦住了八个馍馍,“人家刘竹影要急死了,你们还有心思嘻嘻哈哈!”

八个馍馍只得作罢:“老病号,今天先饶了你!”

老病号才敢伸出头:“对了,小四川,我差点忘了,要不是阿拉囡儿小,雪婵自己早跑来了!我看呀,俱乐部,库房周围,马号,凡是藏得住人的地方,阿拉非得来个地毯式搜索不可!”

于是,几个人“萧梦迪,萧梦迪——”地喊破了喉咙,找遍了整个十一连,还是没有梦迪的踪影!

八个馍馍拉过王眉娥的手腕,已经快半夜两点了!

刘竹影劝大家回去睡觉,明天还要上班,等天亮了再找找。

大家不听,又去库房、马号附近喊了一阵,还是,没有!

在从马号返回的路上,一个“哼哧,哼哧!”一瘸一拐的黑影,吓了他们一跳!

近了,才看清是萧长元,马灯的灯罩已经碎了大半!听他说,在从三号羊圈回来的路上,被一个树蔸绊了一跤。

大家闷闷地,往各自的家走。临别前,那三个千叮咛万嘱咐,一找到萧梦迪,赶紧捎个话,免得他们担心。

刘竹影望着沉沉的夜空,心里呼唤道:萧梦迪,你在哪里?!你哪们那么倔,那么狠心,撇得下父母,撇得下家?!

天幕上,十几颗寂寞的星星在远处眨眼间。夜,黑洞洞的。马号,冷清清的。

整个马号,由马房、红柳长棚、露天奶牛圈组成。劳累了一天的牛马,都在马房里歇下了。长二百多米、宽约十米的马房里挂着一盏昏暗的马灯,一条一米多宽的甬道直通前后门。甬道两边,排列着一排排整齐的木槽。靠前门的大部分槽上,栓着一匹匹枣红马,中间则卧着一头头黄牛,靠后门的槽边站着的是几头毛驴、一头骡子。前门的右侧,有间耳房,是值夜班的喂马人打个盹儿的地方。从后门出来没几步远,就是木条围栏的露天奶牛圈,产奶的黑白花奶牛是没福气像耕牛那样,进屋休息的。

倚着前门左外墙,搭起个三面、顶棚都用红柳枝编成的铡草房。离草房几米远的西南边,与东南边奶牛圈垂直、长十五六米宽四五米、红柳枝搭的长方棚,便是牛马上鞍卸鞍的地方。

红柳长棚七八米远的西南边,与两排坐南朝北泥屋只隔着十几米远的地方,静静地耸立着一字排开、五六堆小山似的麦草垛、稻草垛,和干苜蓿垛。

夜深了,牛马也睡了,偶尔,在梦中“噗噗”打几声响鼻。

萧梦迪光胳膊光腿,连头带脚,蜷缩着,埋在靠近那排沙枣树路口倒数第二个麦草堆,一个较大的麦草垛里,睡得沉沉的,脸上还挂着泪珠。

“哒,哒哒!哒哒哒——”突然,一阵沉沉的马蹄声惊醒了她。

她揉揉睡眼,把头探出草堆,一匹枣红马从马号里窜出来!她一惊,不敢丝毫动弹。接着,一条黑影提着马灯追出来,嘴里还大呼小叫着“他妈的,哪里跑!”听声音,是庞小莲的爸爸。

马挟着呼啸的风声,“哒哒哒”地,从她藏身的麦草堆旁,飞踏而过!好险呢!她吓出一身冷汗。

光亮,跟着消失在远处。看样子,庞小莲爸爸又得忙乎一阵子了。

萧梦迪用手背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就听有人说“好险!要是萧梦迪藏在刚才那个草堆里,就不得了了!”好像是老病号叔叔的声音。

她的头赶忙缩回麦草里,屏息从干草缝隙,往外看。

“踢踢踏踏”地,脚步声近了,“萧梦迪——”妈妈的声音已经有点嘶哑。

她没想到,爸爸不久前提着马灯前才从麦草堆旁喊了几声,见没动静,走了。现在,又惊动了这么多人!有王老师、刘文格妈妈,还有老病号叔叔!老病号,一定是宋雪婵阿姨命令来的。

马房、长棚、牛圈,他们找了几个来回,又回到草垛旁,老病号提议翻翻草垛,她的心顿时,提起来了!

好在八个馍馍,可能是才见马从她藏身的这个草堆前踏过,只草草翻了几下,就去翻别的草堆了。他们边翻边喊,还是没有回音。

“哪都找遍了,就是没人影!”是妈妈在叹气。

“哈——,半夜了,这小丫头能上哪?!说不定早在家了!走,咱回家看看!”八个馍馍在打哈欠了。

“萧梦迪——”妈妈又喊了几声,环顾了下四周,无可奈何地跟着走了。光亮,消失在夜幕的黑暗里。

马号外的红柳长棚、空地、麦草堆,又恢复了宁静。偶尔,马房里传来几声牛马的喷鼻声,反刍时的轻微“咔嚓”咀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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