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司珩也在一旁揶揄道:“对着尸体也能吃下饭,不愧是杨大法医。”
这时候我脑子似乎宕机了:究竟谁是被“顺手”带上的?
“不对啊,这是在雾都又不是国内!我没有任何能够着手调查的正当理由!”话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
在雾都内,貌似除了竞选大不列颠首相,好像还真没有这位“万恶的资产阶级”做不到的事。
果不其然,他一手往那位随队出警的法医口袋中塞了好几张五十英镑的钞票,一手递给我一张黄色的东西——只见上面用中英双语写着“特许协同调查证”,还附上了公章……
好家伙,这下真具有法律效力和正当理由了……
黎瑞维笑道:“杨涵尚啊杨涵尚,我看你是离开你家老头子太久了,都忘了中国有句古话叫作‘有钱能使鬼推磨’——
“当然了,‘洋鬼子’不也是‘鬼’嘛,对不对?”
我:“……”
好吧,我居然被他的歪理说服了。或者说,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够反驳他的话。
格雷格森警长笑眼盈盈地看着我,对我的“指导”表示欢迎。
微微点头致意之后,我带着那位法医和翻译官再次走上了贝克街221B二楼,开始对那具尸体开展工作。
“死者秦汉才,男,42岁,华裔大不列颠公民。是雾都一名著名的记者,总能拿到别人拿不到的一手独家,被多家报社看重。”那名叫作亚瑟·金的翻译官停顿了一下,“当然,也被许多人怨恨,所以无法排除仇杀的可能性,也很难锁定嫌疑人。”
我听到秦汉才这个名字不禁微微一愣,这个人我倒是在老头子的通讯录上看到过,特意用灰色荧光笔标出来,想来也是个不简单的角色。
在画完白线后,那名随行法医带着两名刑警将秦汉才的尸体抬开,准备解剖。
“居然是‘软皮鞋跟’么?”亚瑟·金喃喃道。
我警觉的撇了他一眼:“有什么发现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他这样穿搭……很不协调。”
我并没有跟他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身找起了子弹——造成了贯穿伤,子弹狠狠地在木书架上打出了一个带血的洞。
我拿出激光笔和竹签,简单地绑在了一起,插进了弹孔中,绿莹莹的激光直射进窗户对面的房间。
“协查公告和搜查令都批下来了吗?”我盯着那边房间敞开的窗户,里面黑漆漆的,看不出任何东西,唯独激光在正对着窗户的对面房间的门板上点出一个绿点。
“我这就去请示格雷格森警长,让他带队搜查!”说完,亚瑟·金马上转身下楼。
我留在原地眯起双眼,双手插进口袋,望着对面的窗口,心里想的却是口袋里我手正在摩挲的纸条。
“真的只是看起来不协调么?”我不禁想道,“他究竟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在意的是鞋跟暗格?还是‘软皮鞋跟’?”
我随即转身下楼,但总觉得冥冥中有好几道目光看向我。
雾都,果然名不虚传。
以身入局为饵的我,究竟能引出几条鱼?
我暂时卸下装备,走到旁边的咖啡馆,黎瑞维和张司珩正在里面畅聊。
“诶哟两位老爷,小人辛辛苦苦勤勤恳恳地工作,到头来连杯咖啡都没得喝么?”
黎瑞维“啪!”地一声响指,马上就有服务生端来一杯冰拿铁。
“嗯,不错。还算你是个有点良心的资产阶级。”我微啜一口冰拿铁,很是满意地点下头。
“调查得怎么样?”张司珩问。
我在确定周围没有警察的眼线之后,袖里吞金般将纸条交给了张司珩,小声道:
“案发时在秦汉才鞋跟暗格里拿到的,上面仅有五个字,是周杰伦的一首歌——《夜的第七章》。动用你那聪明的脑袋想一想,整理一下等我回来给你带最新的调查结果。”
说完,我带着那杯冰拿铁离开了咖啡馆。
不出所料,刚刚离开了咖啡馆,马上就被“尾巴”咬上了——但令我震惊的是,尾巴不属于同一只“壁虎”。
身后,张司珩掏出了手机,开启了头脑风暴。而一旁的黎瑞维也是紧缩眉头,食不知味地喝着手中那杯醇香氤氲的咖啡。
回到贝克街221B楼下,亚瑟·金递给了我几份文件。
一份是案发时秦汉才旁边那名女子的身份信息:艾琳·艾琳娜,女,33岁,大不列颠人,歌剧演员、舞蹈家,已婚,丈夫名叫肖清音,36岁,钢琴家,华裔大不列颠人,与艾琳·艾琳娜供职于同一家歌剧院。两人于2014年1月6日登记结婚,婚后生活和睦,双方父母在其婚后相继离世……
虽然雾都警察工作效率不如国内,但信息的详细程度确实不负厚望,就连家人的户都开了……
第二份文件附带了一张照片,是一枚带着血迹和木屑的弹头。
亚瑟·金将装在袋子里的弹头递给我,弹头已经略微扭曲,显得相当诡异。
真正令我震惊的是这颗弹头居然拥有膛线!
制造专业枪管需要国家管控的高端装备,因此有无膛线的弹头是区分制式枪于土枪的关键证据之一。
这说明了什么显而易见。
——刚刚凶手行凶时使用的是制式枪,而根据弹头的长度和样式,应该是一把半自动式狙击步枪。
也就是说,现在参与调查的每一个人都自身难保,任何人都不敢保证凶手不会回来灭口目击证人防止调查。
我不禁深吸一口气,这居然还涉及私自销售枪支弹药。要知道,制式枪市面上可不会出售,更别说这还是个不允许枪支贩卖的国家。
“这背后的水,可真是深啊……”
那随即而来的问题也呼之欲出:持有半自动式狙击步枪的凶手,究竟是怎样堂而皇之地离开了现场?
要知道,虽然警察来的很晚,但黎瑞维可是很快安排手下监视周围了,可依旧没有消息。
正当我焦头烂额之际,我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噢我亲爱的杨涵尚,需不需要我来帮解决你的疑惑呢?”
“你不会觉得自己很幽默吧张司珩?”
一扭头,果然是某个吊儿郎当的侦探的那张吊儿郎当的脸:“难道不是吗?”
他胸前也挂上了那张证件,看来那位“万恶的资产阶级”又出手了。
“你有什么想法?”经过砚州一案后,我不得不承认张司珩的推理能力要比我高上那么一点。
张司珩不说话,从我手上接过了那几份文件看了起来。
第三份文件是对秦汉才之前写了文章爆料,可能会得罪到的人做了一个名单汇总,而这上面有两个人的名字被圈了起来。
比较巧合的是,第一个被圈起来的名字叫做“肖清音”,正是那位目击者艾琳·艾琳娜的丈夫。
勾搭有夫之妇被当场抓获,然后正主怀恨射杀么?这倒是挺有意思的。
至于第二个人,是个商人,叫作佩德罗·巴斯克维尔……
我不禁扪心自问:黎瑞维这小子不会花大手笔搞了出侦探话剧让我玩吧?
演话剧真的弄出人命?
演出费还包括买命钱?
那倒是想想都不可能,且不说在雾都搞这么大排场得多少钱,就单纯看黎瑞维虽然是个“万恶的资产阶级”,但这个二百五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这个商人经营着一家跨国公司,专门两边进口倒卖商品,赚的倒是盆满钋满。
而他被圈起来的原因,是因为凶手行凶的那个房间里,出现了他的标志性物品——雕刻着鸢尾花花纹的石楠烟斗。
格雷格森警长迫于上峰的压力,连忙传唤两人进行询问——没错,是例行询问,连协同调查都算不上。
不过想来也是,这两人都是雾都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你现在连对方是不是嫌疑人都没定下来,仅仅靠着一些含沙射影的证据就指控对方是嫌疑人显然难以服众。
这要是传开出去,格雷格森警长的乌纱帽怕是不用要了。
亚瑟·金的对讲机传来讯息,然后将我们带去了贝克街里那间暂时充当审讯室的屋子。
现在在里面待着的是肖清音,那位舞蹈家艾琳·艾琳娜的丈夫。
别说,人长得白白净净相当清秀,从内到外都散发出文雅的气息。和那位舞蹈家还真是般配。
我们带上高清蓝牙耳机,隔窗卡好视野看里面的“询问”。
令我和张司珩意外的是,给我们的耳机能够做到实时中英对译——不愧是领先世界工业化进程的发达国家。
“各位尊敬的警官大人,你们都已经换了三批人来问了,都是一样的问题。我……”看肖清音的表情就知道他实在是被“询问”得相当烦躁。
“不好意思肖先生,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请你配合。”那负责“询问”的警察显然也是个老油条,油盐不进,一手官方太极打的那叫一个好。
其实他们这么做也无可厚非,真正的刑侦就是如此,各种逼供诈供,不断重复打乱地发问。
在机械性的回答中,被提问者的不断回答会出现一定程度的偏差,而对于所述皆为事实的人来说这当然不是问题,权当帮助自己更好回忆案发细节。
而对于撒谎的人则是一场无休止的拉锯战,一旦因疲惫而导致几次回答有出入或者修正,便会瞬间增大自身的嫌疑。
这是在现代法治社会下,为数不多的能够合法撬开嫌犯的嘴又不至于违纪的方法了。
“请问两个小时前你在哪里?”
“我正在我家里睡觉!没有人可以证明!我没有确立的不在场证明!我有嫌疑可以了吗?!”真是想象不到,看着如此文雅内敛的肖清音居然被逼得崩溃,也是挺佩服雾都的前同僚的。
“肖先生请你冷静一点,请理解我们的工作。好好配合,我们才能尽快结束工作。”
肖清音干脆闭上双眼,怒气冲冲地哼了两下。
“你是否知道你的妻子艾琳·艾琳娜今天的行程?”
“她说要出去见一位朋友。”
“去哪?”
“她说那个朋友要带她去贝克街221B,带她了解一下福尔摩斯。”
“她有说这个朋友的信息吗?”
“没有,但我知道是那个叫秦汉才的记者。”
“你怎么知道的?”询问的刑警双眼一亮,显然这个信息是新说的,不由得谨慎了起来。
“前些日子的剧团表演后,那个混蛋过来搭讪我妻子,还留了联系方式。就在前天晚上,我看到艾琳手机上的未读信息,是那个该死的记者在约她今天出来!”
那名刑警跟同僚耳语了一下,然后继续问道:“所以你就想报复他?”
看得出来这名刑警相当谨慎,并没有透露案情。
“当然没有,我很清楚这个混账记者想要干什么。他不过是想通过我妻子挖出我的更多信息来为他自己谋利益。”
那刑警显然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收获着实不少。在转头得到上级的肯定后,又问了几个有关他们夫妻两人感情生活的琐碎事,便将肖清音放回,边送客还边嘴上的sorry不停。
“元芳你怎么看?”我看向张司珩。
“叫狄大人,或者福尔摩斯,亲爱的华生。”张司珩也不管我的玩笑话,说道:“应该不是他。尽管他没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也很有动机。
“但他身上表现出的种种细节却是有力佐证。他急忙处理的发型、左手手腕上有明显的肤色差却没戴着手表、以及扣错了的袖口都表现他出门的匆忙。
“他们家的住址在四条街以外,按照各种速度的推算结果以及他的口供和神情,他应该没有说谎,有很大可能性是他确实是在家里被警察叫醒然后带过来审讯的。”
我不得不佩服他在看审讯的短短时间内,能够看到这么多细节并逻辑清晰地进行推理。
“华生,你是在看,而我是在观察。”张司珩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不过这只是可能性很大,并不代表这是真相,一切都只是基于现有证据的推理。不排除他故意伪装的可能性
“——当然,要是肖清音真的是伪装的话,那这个对手就太可怕了。”
我默认了他的观点,靠着墙壁半闭着眼,进入沉思。
在之前那个单位的学习中,我清晰地认识到一点:如果一个人进入了你的视线中,但是却表现得单纯善良,那这个人不是天真无邪,就是极其善于伪装。
但我们宁愿遇见后者,也不希望对方是前者。每一个前者都会分去我们的心神给予保护;而后者嘛,呵呵,不好意思,我们的专业就是对付后者。
“另一位嫌疑人佩德罗·巴斯克维尔还没联系上,杨先生,我们先去看看案发现场吧。”亚瑟·金恭敬地说。
“好。”
我望着贝克街整齐的街道,两边对仗工整的布局,就连那窗户都对的整整齐齐的模样,就仿佛监狱一般,将正义和邪恶一同监押。
然而这监狱的穹顶的云雾,却愈发扑朔迷离,还莫名闪过异样的颜色。
压迫感,越来越强烈了……
雾都警方虽然为了探案有些蛮不讲理——他们可是把这栋联系不上房主的房子给撬门进去了,但是这也无可厚非,毕竟是为了破案,外界和上峰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这是在窗台下发现的弹壳。”亚瑟·金缓缓递过来一个证物袋。
“冷了?”我隔着塑料袋子一摸便发现了不对劲。
“我们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最近雾都天气确实比较冷,风也很大。我们做了实验,弹壳被风吹倒在地的位置与温度都差不多。”
“指纹呢?”
“没有。”
我无言以对,估计当时痕检科看到弹壳那一刻,就已经下意识默认了弹壳的真实性。
不过我并不知道当时具体的勘探情况如何,也许这个弹壳就是真的。
张司珩接过袋子,很是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甚至将弹壳取出放置到鼻尖前,双眼成了斗鸡眼。
然后他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微笑——一抹我上次见到还是在砚州星岩破案时那抹独特的微笑,然后不置可否地将弹壳放了回去。
“事情变的越来越有趣了。”他笑道。
后来的事件发展,也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雾都警方一直没能联系上的佩德罗·巴斯克维尔,居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他居然是贝克街221B对面这栋房子的主人!
果不其然,这真是愈发扑朔迷离了。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老头的房产证,我都怀疑他这是回来拿落下的烟斗的。
不过想想也知道不可能,著名记者在世界推理小说爱好者的圣地——贝克街221B被枪杀,雾都警察局方面高度重视,搞得满城风雨。凶手这个时候跑回来拿落下的东西,与自投罗网并无差异。
亚瑟·金不知从何处掏出了录音笔,眼神示意我们可以开始了。
“佩德罗·巴斯克维尔先生,您说这是您的房子,那请告诉我这间屋子平常是来用来干什么的呢?”张司珩指了指疑似行凶的房间。
“闲置的客卧。偶尔堆一些杂物。”这位商人满眼狐疑,话语间满是不信任,惜字如金。
“您认识秦汉才吗?”
老商人明显的顿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了半分奇怪的神色,说道:“今天死在对面那个?听说过,挺有能力的记者。”
“您的烟斗是从不离身的吧?毕竟在外界的传说中,这可是您的标志性物品。”
“是。”
“那您当初为何要购买这栋房子呢?据我所知,这里的价格因为贝克街221B的缘故,可不便宜。”
“我喜欢就买了,有问题吗?”
“也是,您不差钱。那这间房间呢?”
随着张司珩的目光,我们转向对面的房门,看得出来,这一间与其他房间都不太一样。
佩德罗·巴斯克维尔掏出钥匙,打开了那扇房门:“这是我的房间。”
窗户正对着房门,外面的云层不知道何时散开了,璀璨的阳光倾泻而入。
这个房间是将左右两间打通了,显得相当宽敞奢华。
“还真是对仗工整。”张司珩看向对面的房屋那黝黑的窗棂,又扭头看向床上那一套漂亮的西装。
老商人并未理会他的目光,而是将那套西服小心翼翼地挂起,放进衣柜。
突然张司珩话锋一转:“佩德罗·巴斯克维尔先生,最近有人来找过你家吗?”
这位老先生发出了“咦”的一声,然后马上说了一句“No!”
不得不说,张司珩的诱导话术相当高明。面对几个跳跃性极强的而又无关痛痒问题,已经习惯了回答的人往往会下意识给出答案。
可这位老商人,在准备回答的时候却赶忙一咬舌根,止住了话头。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一位老商人在跟职业侦探和刑警的问询面前不见紧张,甚至能够反应诈供——这位佩德罗·巴斯克维尔可是个难缠的对手。
当然,这也侧面体现了,这位商人一定隐藏了某些事情,甚至参与了某些事情,但无法知道是出于主动还是被动。
张司珩微微一笑,似乎佩德罗·巴斯克维尔的反应跟他的预期相差不远:“感谢您的配合,我们再去看看那间屋子,然后就离开。”
亚瑟·金马上补上一句:“请您现在跟我去找格雷格森警长进行询问。”
两人逐渐消失在楼梯转角,张司珩面带微笑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然后走进了佩德罗·巴斯克维尔居住的那间屋子。
他小心翼翼地四处翻找查看,却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这样不合法。”我提醒了他一句。
“我知道,所以只是看看。”然后他又走了一圈,还把头探出窗户四下看了看。
再扭头时,他的嘴角又挂上一抹笑意。
“不打算告诉我么?”我跟在他身后,将房门关上,然后跟着他走进行凶的房间。
“杨医生,你看福尔摩斯有哪次是将每一步的推理一经发现就告诉华生的?如果是那样,那这本本格推理小说可就没什么看点了。”
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算是默认了他的观点。
房间的装修很古典,迎面扑来一股浓厚的维多利亚风格。地上那一层不薄的灰尘证明了佩德罗·巴斯克维尔在这一点上没有撒谎。
窗户前堆了几摞高高的书,与窗台平齐——这倒是个不错的狙击地点。只是不知道这是凶手利用了佩德罗·巴斯克维尔的无心之举,还是刻意为之。
又或者说:佩德罗·巴斯克维尔就是凶手。
我们在这个房间中并未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反而感觉真的穿越到了《福尔摩斯探案集》中空屋枪杀案的那个夜晚——
我和张司珩就像是匍匐在房间阴暗处等待的福尔摩斯和华生。
窗台那边的窗台旁,那窗帘后面,侧脸凛然的福尔摩斯蜡像仍然端坐,像一块勾引着猎物上钩的肥肉,等待着塞巴斯蒂安·莫尔上尉的到来。
等着他带上他那管伪装成拐杖的枪、对莫利亚提教授的一片忠心和对福尔摩斯浓厚的杀心。
房门外脚步声响起,软皮鞋跟走在木地板的声音有些闷,缓缓逼近。
我和福尔摩斯遁匿进阴影之中,四道锐利的目光紧盯着房门。
门轴锈哑的转动声仿佛地狱的冤魂在叫喊,门外的光线缓缓推进,一只皮鞋突兀地出现在门口。
“杨涵尚?张司珩?你们在吗?”一个略微颤抖的声音,将我们拉回了现实。
黎瑞维颤抖的身影慢慢探进门来,额头不断冒出冷汗。
很难想象,这已经是减肥成功后身材高挑雄伟的黎瑞维,但他刚刚进门的时候,身上的影子依旧是当年那个小胖子。
实在是不敢想,要是当时出现在房间的并不是塞巴斯蒂安·莫尔上尉,而是抓住了嫌疑犯的雷斯垂德警长,空屋的故事会变得有多么荒诞惊奇。
“你怎么来了?”我率先反应过来。
“那个……这不是担心你们嘛。”黎瑞维马上调整出一副花花公子的绅士模样。
“少废话!”张司珩仿佛今日无我状态,眼神中只剩下对破案的炽热。“是不是找到了凶手的痕迹?”
“嗯,找到了凶器。”黎瑞维拿出手机调出保镖发来的照片,“没有指纹,是AS50半自动式狙击步枪。
“同时,根据枪械出厂编号检索,这把枪……”
“不会来自佩德罗·巴斯克维尔吧?”我心底默默不安。
“是……”黎瑞维支吾起来,心中甚是不忍——我理解他,毕竟这位老商人跟他其实是忘年交——然后很是悲壮地说:“枪上除了巴斯克维尔先生的DNA残留,没有别人的痕迹……甚至……有人在昨晚看到,佩德罗老先生……昨晚在保修枪械,并且上了弹……”
黎瑞维双手捂脸,蹲在地上抽泣。走廊上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这个物证人证看似无关痛痒,实则在有心之人眼中,这完全可以作为故意杀人的罪证。
“紧急对嫌疑人佩德罗·巴斯克维尔进行刑讯!”耳机中传来格雷格森警长那胜利的指挥。
刚刚他说:嫌疑人佩德罗·巴斯克维尔……
我不相信这位老商人所表达的一切,因为他仍然在对我们隐瞒,在我心目中他的嫌疑也确实是最大的。
但我相信黎瑞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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