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瑞元年。

先帝崩,新帝即位。

第一年,宫内大收秀女,皆入储秀宫。

陆尚卿知道的是,江挽瑜在司乐坊。他不知道的是,她亦在北襄禁宫内。

新帝即位,最先要稳住的便是前朝。

而当今前朝有两位的存在于他威胁最大。

其一便是当今七弟,平承侯陆骧。

其二便是先帝幼子,当今陆允亲侄子,陆尚卿。

也就是他所穿过来的这具身体。

江家事出之后,当今,也就是他那名义上的叔叔将他接回了少王府。

说的好听是接,说得不好听他哪天不声不响死了自己都不知道!

陆尚卿不住在府内叹气,一面是为这具他看着生死都堪忧的躯体,一面是为被抄家而今尚在司乐坊的江挽瑜。

事到如今,为何他未死还复生到了这具躯体上?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现在不能死也不想死。

细想来,似乎也不只是为他自己。

说不准是不是老天给了他再活一次的机会,但想到那年细雨泠泠,到底他这条命,还是江挽瑜救的。

陆尚卿啊陆尚卿,从小九年义务教育怎么学的啊?

古还有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呢,如今你的救命恩人身处水深火热之间,你又如何能无动于衷呢?!

陆尚卿抬眼觑了眼少王府墙外的明兵暗哨,又觉得自己的报恩行动应当延迟些。

当然不是他不愿去救江挽瑜,可现在一是他被软禁,二一来江挽瑜作为罪臣之女,光是那司乐坊他现在也进不了啊!

陆尚卿没想到,这一等便是两年后。

景瑞三年,当今天子陆允突然撤下对他的软禁与监视。

一开始陆尚卿还有些疑惑,毕竟保不齐这不是对方的请君入瓮。可思来想去后,他还是决定去一趟司乐坊。

往好处想,尽管这是陆允的陷阱,他只是去司乐坊寻寻花访访柳,不正能障一障对方吗?

已然说服了自己的陆尚卿大摇大摆去了司乐坊。

京都,司乐坊。

司乐坊,别名官家青楼。入这司乐坊的不外乎是一些获了罪的大臣家眷,从有权势的官家子女沦为青楼妓子。光是想他都不敢想,那,江家江二,又是怎么过的这三年呢?

陆尚卿不知道,他只庆幸,好在江二不似一般官家女子。

司乐坊只有夜间才是最热闹的,陆尚卿看着那烛火通明、红纱绕绕的司乐坊抬脚迈了进去。

青楼这种东西,虽然陆尚卿没去过,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

司乐坊老鸨是个浓妆艳抹的男子,他一进便是出手二百两银票,见他衣着富贵,仪气不俗。一见陆尚卿便是两眼绽光,扭着腰凑了过来。

那一张涂的红艳艳的嘴张着,浓郁熏人的脂粉气直冲他鼻腔!

“哎哟这不是殿下吗!奴还是第一次见殿下,不知殿下……”

陆尚卿皱了皱眉,视线在坊内逡巡一圈,没心思和这老鸨打太极。

“给本殿一间上好的雅间,顺便把你坊内的花儿们多寻几个来!”

说着他又是掏出一沓银票摇了摇,老鸨笑得见牙不见眼,抽走他指尖的银票,说的谄媚:

“殿下随奴来,不知殿下喜爱什么样儿的?”

“咱这坊内啊,昨儿个才来了一位娇人……”

老鸨嘿嘿一笑,意思不言而喻。伸手请他踩上玉阶,一面在他耳边轻道:

“这位娇儿,烈的很,还未见过人…”

陆尚卿哪里听不出他言下之意,心下冷嗤一声,面上却好似很感兴趣。

“哦?本殿就喜欢烈的,三年前,你坊内……”

他话尚未说完,便是被一道熟悉陌生的身影打断。

“原来是尚卿啊,本王甚还是疑惑呢,怎的今晚如此有兴致啊?”

陆尚卿住了嘴,看到了那一袭风流长衫的陆骧。

平承侯陆骧,他名义上的七叔。

“侄儿见过七叔…”

身旁老鸨躬身跪了下去,陆尚卿垂眼,瞥到了这过于恭敬的一面。

陆骧拍了拍他的臂膀,嗓音含笑:

“怕是要让侄儿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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