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行！必须冷静。只有是人杀人，都一定会留下线索。可这里是山林，不论是什么手段，想掩藏痕迹都太过容易了……
“怎么回事？蒋清，说清楚。”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和软软本来是聚在一起打水，她突然就飞了出去！我根本抓不住她！！”
李重钰看着蒋清的脸，若有所思——
居然是今天早上动的手？他以为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不，或许他从那时候就谋划好了。
他想到了韩燎。
“陈勇，你和我过来一下，我有点事情想请教你。”
“哈？！我才不要，谁知道你偷偷摸摸要干什么。”
“给我过来！”
陈勇抖了下身子，跟上他的步伐走到了帐篷里。
“你想请教我什么问题？我可没文化。”
陈勇坐在垫子上，双手一摊，满脸阴阳怪气。
“昨天晚上是谁守前半夜？”
“当然是我了。我看韩燎那小子一副病秧子的样子，就守了前半夜。”
李重钰脸色一僵——他清楚记得，韩燎当时就在树下，而陈勇却不见踪影……
陈勇……
李重钰的头忽然剧烈疼痛起来。他晃了晃脑袋，清醒过后就全然忘了自己的思绪——忘了陈勇本该在哪。
李重钰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缺失了一段记忆，双手抱胸，神色凝重。
“你昨晚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没有啊。诶……不过啊，软软今天早上告诉我，她半夜醒来的时候看见帐篷外有一个人影！不高，长头发，她吓得以为是女鬼，后面都没这么睡。”
“那么黑，她怎么看得见？”
陈勇悄悄靠近他，低声说道：“那人影傍边还有别的东西，会发光……”
李重钰点了点头，心里思量着。他不能直接问韩燎，恐怕会引起怀疑。说不定韩燎就是那鬼影。但他为什么要杀了宋软？就算被问起来不是还有守夜的理由吗？
莫非……身旁会发亮的东西？灯吗？不肯定不是。如果是灯，韩燎不会这样急切的杀人。
李重钰现在已经认定了韩燎就是那个杀人犯，但他却无可奈何，为了不露出破绽，他只得先作罢。
“走吧。”
等回到火堆旁，李重钰又问了一句：“尸体呢？”
“应该还在河里……”
“带我们去找，快点。这件事不简单。怎么就单单是她飞了出去，她又是怎么飞出去的？不搞清楚这些情况，我们的处境就危险了。”
没人有异议。蒋清带着几个人很快就来到了她们打水的河。
李重钰眯着眼，靠着超人的视觉看见了宋软的尸体。
“分开找。”
说完他就往那个方向走去。
约莫半个小时，李重钰大喊一声：“找到了，在这里！”
“现在得想个办法把她弄上来……”
李重钰一一扫过他们。
“你们谁水性好？现在水流不急，把她捞上来。”
没人应他。谁都怕死。
韩燎笑了笑：“我来吧。”
……
宋软被捞了上来。
她的尸体已经发白——被撑的发白。不知名的黑色黏液就像触手一样卡在她的嘴里，伸出的那一截还在不停蠕动，牢牢的黏在她的脸上，只露出一双死不瞑目的眼。那肚子鼓的比十月怀胎还大。
几个人围在她的尸体旁，蒋清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转过了头，陈勇很快也回过身子和蒋清走到一旁的树下。
阮清笑了笑，不知从哪拿出了一把手术刀，双手都已经带上了手套。
“真有意思，我第一次见溺水而亡是这幅模样的。好想仔细看看……”
她回身大声喊道：“喂！你们介不介意我把她分尸了？”
陈勇眼神一暗，和蒋清对视一眼，高声回应：“可以！如果对我们有用的话，也算是值了！！”
阮清又看了看李重钰。
“你怎么这么愣，让一下，我要动刀了。”
李重钰没工夫应她慢慢走到一旁。
脑海里，它们还在嘶吼。
“啊啊啊！好可怕，好可怕！那是我们！那是我们吗！？”
“是母亲，是母亲有了别的实验人类体了……她不要我们了……”
“哈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你知道那是什么嘛？那是我们啊，是我们！”
“不可能……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随着李怒一声怒吼，它们明显也意识到了什么。
李重钰看着那具尸体。阮清划破肚皮，一大滩黑色黏液从里面涌出来。
他头晕目眩，闭了闭眼。再睁眼的时候，他们都死了。都死了，只剩下他和韩燎。
“啊啊啊！好痛，我好痛！我要死了我要死了！疼啊啊啊！”
“好疼……母亲……我好疼！为什么？为什么……”
“呵呵呵……母亲，母亲？李重钰……母亲这是要我们一起死。在这个地方，没了我们，你也要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
它们的声音第一次完整重叠：“我好痛啊啊啊！母亲！！”
李重钰痛苦的捂住头，跪趴在地上。白色的面具已经碎了，一滩又一滩的黏液从他脸上掉下来，无法聚集，慢慢的，快要融化……
李重钰疯狂嚎叫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才刚刚开始！一切才刚刚开始！”
他想到它们说过的话——
“你是主体！”
“命令我们，命令我们！”
……
“啊啊啊啊啊！我命令你们！我命令你们给我回来！！！”
那几滩液体不断蠕动，却始终不能聚成一团。
李重钰怔愣片刻，绝望的抓起尚有形状的黏液，张嘴吞了下去。
泪水似乎已经流干了。他睁大眼，血丝布满整个瞳孔。
吞下它们的滋味并不好受。它们一直在蠕动，他刚刚咽下去一点，它们就又反呕出来。那些融化的液体从他的嘴里流出，渐渐布满他的全身。
等终于吞下一团黏液，李重钰没来得及开心，就被一阵钻心的疼痛激得大声嘶吼起来。
“好疼！好疼！！怎么办，怎么回事！？为什么……”
他的身上开始冒出一根根触手，但他不能停。
李重钰不能停。他想：或许这是有用的……
日落的光打在这一片山林上，风开始呼呼的吹。
李重钰精神恍惚，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只是机械性的吞下一团又一团黏液。
到最后，他累到在地。四根粗壮的触手刺破他的衣服，从背后冒了出来不停蠕动着。
韩燎还站在他的前方，似乎是在看着他。
“妈妈……”
韩燎没有动作，寒光一闪，李重钰的身子就被切开了，露出里面血红的肉，和刚刚被他吞下的黏液。
带着暖光的回忆在李重钰的脑海里闪过，一帧帧，是李怀玉和韩燎……
他呢喃着，泪还是流了下来。
“了了……”
下一刻，他彻底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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