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调兵遣将正准备猛攻鸡心谷的时候,李瑄率领亲卫来到石堡城所在的山坡下。

他并未穿帅甲,而是穿着和亲卫一样的明光甲,身边也没有任何旗帜。

像是一支普通唐骑一样。

这两天石堡城上的吐蕃守军,见过许多这种情形。

临洮军马匹太多,一时半会难以渡过黄河,李瑄暂未去积石军。

而且李瑄也需要等鸡心谷打起来,将吐蕃一部分士兵黏在这里。

同时,让吐蕃在青海看到冒充他的辛云京。

使九曲的兵力进一步削弱。

这样,才能安稳占领九曲。

占领九曲后,一定要保证能守住九曲。

因为九曲旁边是赤岭,石堡城终究在吐蕃手中。

吐蕃随时能对九曲进行攻击。

李瑄不想等到十二月以后黄河冰封,要在黄河冰封之前,对吐蕃进行重击。

“石堡城不愧被吐蕃称呼为铁刃城。”

李瑄看到屹立的石堡城也摇了摇头。

他更觉得在石堡城下死伤几千上万士兵不值得。

现在石堡城下始终驻扎着五百名士兵,他们用枪弩对准下山的小道。

纵使城中有一千多吐蕃士兵,也无可奈何。

石堡城守将悉诺罗本以为唐军会攻城,他们将储存的石块堆满城墙。

将以前缴获的唐军强弩也拿出来摆放在城墙上,另外还有许多弓箭手。

城中的粮草可以食用半年之久,根本不畏惧唐军。

正当他们积极备战,磨刀霍霍的时候,可唐军偏偏不攻,还用五百士兵堵在下山的小道上。

这是什么意思?

“将军,唐军从坡前过去那么多士兵,却只有五百停留,难道他们想绕过铁刃城,进攻青海吗?”

石堡城副将向悉诺罗说道。

此时此刻,他们一刻都不敢松懈。

但一直这样,会消耗石堡城守军的士气。

“八成是那样了!”

悉诺罗微微点头,他也看到其他方向的众多狼烟。

以为唐军要扫清赤岭,为进攻青海做准备。

“唐军真愚蠢,我军握住铁刃城,他们就算南下青海南部,也不能驻守。”石堡城副将嗤之以鼻。

“不能这么看。李瑄此人嗜血残暴,杀人如麻。或许此次出军,就是为了大战,杀伤我吐蕃勇士的数量。唐人的数量如天上星星一样多,他们的陇右、河西总能挑选长人补充兵员。而我们吐蕃每损失几万,都是伤筋动骨,会为国内带来灾难。”

悉诺罗从另一方面分析道。

他认为李瑄此举,皆是为杀死他们吐蕃的生力军。

毕竟吐蕃赞普把李瑄宣传成对抗神灵的邪恶之人。

这个时候天竺佛教还未传入吐蕃,吐蕃信奉来自象雄文明的雍仲本教,他们崇拜自然、神灵、图腾,以占卜、禁忌、巫术、血祭为主要特征。

虽然有原始佛教的影子,但和佛教还是有明显的区别。

这也导致信奉雍仲本教的吐蕃人对李瑄产生“误解”,会幻想李瑄的十恶不赦。

“自古战争,皆是为完成战略目的。李瑄如果只是这样,必然会受到上苍的惩罚,他会死在河流边,丛林内,山岭上,沟壑中!”

副将对李瑄发出恶毒的诅咒。

“可惜我们只能看着,若唐军进攻铁刃城就好了,这样我们也可以拖住一部分唐军,减轻大军的压力。”

悉诺罗看着山坡下守着的唐军,叹一口气。

除了那条小道,他们别无他法。

因为山坡太陡了,他们就算想袭击下方的五百唐军都不行。

人手根本铺不开,贸然从山坡上下去,有极大概率失足滚落。

唐军不可能爬着山坡上,他们更不等沿着山坡下。

所以只能望着青海,期盼吐蕃军能获胜,将李瑄这个邪灵杀死。

如果唐军大溃败,他们倒是可以出去拦截一番。

在石堡城守将陷入忧虑的时候,李瑄来到鸡心谷。

这里的战斗,一触即发。

之前大斗军在前方丢下许多铁蒺藜。

现恩兰达扎路恭下令党项、吐谷浑的一些士兵,去将铁蒺藜清理。

吐蕃步兵的弓弩也已准备好,并打造更厚重的盾牌。

鸡心谷虽然宽阔,但唐军布置太严密,战车、鹿角、铁蒺藜,骑兵冲击将死伤惨重。

更灵活的步兵,反倒是容易冲阵。

李瑄在险要地势,摆放弓箭。

在平坦的地势,布置强弩。

重甲步兵、明光铁甲兵,多在险要的地势中。

并非一堵墙一样,才算是绝对防御。

排兵布阵,依然是以“鱼鳞阵”的方式,五百人为一大队,五十人为一小队。

小队与小队之间,有容纳一马通过的缝隙。

队与队之间的缝隙更大。

鳞次栉比的鱼鳞阵,拥有更大杀伤。

吐蕃有对战唐军的经验,定不敢从缝隙中通过。

唐军基本上布置四万人。

剩下两万人作为预备队,在一旁休息。

晚上会换下一部分人,轮着战斗。

他们的分配清晰,作为预备队的士卒知道自己要去将哪一队换下来。

李瑄观察营垒,觉得没有问题。

就等吐蕃第一次冲阵,看一番效果。

如果第一天能迎头痛击吐蕃,李瑄将放心离开。

李瑄吩咐刘晏,战斗的时候,物资不能停。

两镇的所有箭矢,都运送到这里。

为了对吐蕃士兵造成心理震慑,唐军还用战车运输四十张床弩。

床弩虽然射程不是很精准,但可以杀敌于二百五十步外。

只要吐蕃军冲的人多,总能射中的。

如果距离近,有可能被穿葫芦,有极大的威慑作用。

“吐蕃已经清除完铁蒺藜,准备进攻我军,做好准备!”

高秀岩在前线下达命令,进行指挥。

士兵们也面容一肃,将一捆捆的箭矢放在后方。

数千强弩手都待在队与队之间的缝隙,随时进行射击。

相比于防守的一方,进攻的一方在自己步兵接近唐阵的时候,就不能再抛射箭矢,否则肯定会大面积误伤,失去士气。

而唐军强弩手可以不断地发射弩箭。

弓箭手也可以向吐蕃阵后抛射。

“两位将军,你们各率五千人,分四路从东面、西面的丘陵,中间的平地进攻唐军,我批准你们吐谷浑和党项各三百套扎甲,三百套锁子甲。希望你们先登可以一举攻克敌人,以解石堡城之围。”

恩兰达扎路恭冷酷地向一名吐谷浑部大将,和一名党项部大将吩咐道。

显然,让他们打头阵,观察唐军阵形的弱点,并进一步清理唐军障碍。

唐军的障碍太多,最先攻击的队伍,需要清除唐军阵前的十几重鹿角,死伤最少是第二波攻击者的一倍。

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让他们吐蕃人去干。

“遵命!”

吐谷浑大将和党项大将不敢不听。

作为附属,就要有作为炮灰的觉悟。

而且吐谷浑大将体内流着一半的吐蕃血液,打心底认为自己是吐蕃人。

吐谷浑人的死活,他不在意。只在意自己能否立下军功。

只有党项大将眼中闪过不满之色,但此时的党项连吐谷浑都不如,又有什么能力与叫板吐蕃呢?

半个时辰后,吐谷浑和党项士兵不情愿地穿上盔甲。

并在将领们的催促下,顶着大盾,持着两丈的长矛,准备靠近唐军与唐军对攻……

吐谷浑现在内部矛盾重重,百姓无不痛恨贵族老爷们,这种的部队怎么可能在为吐蕃战斗的时候,提升士气。

所以他们推得极为缓慢,生怕露出身子的时候,被唐军的箭矢射中。

没庐穷桑倭儿芒和恩兰达扎路恭在远处的台上观望战况,如果看到战线上的薄弱处,他们会立刻让精锐的吐蕃步兵进攻。

“这是吐谷浑军队吧……高将军,把吐谷浑王子推倒前线,看看吐谷浑杀不杀他们那王子?”

李瑄看到旗帜后,向高秀岩吩咐道。

他们来这里的时候,一直将吐谷浑王子悉弄参带着。

就是为了遇见吐谷浑军队的时候,将其作为要挟。

悉弄参自漓水之战被俘,一直养在军中。

李瑄也知道吐谷浑王室已经不将自己当吐谷浑人,这么做,只是为杀人诛心。

“遵命!”

高秀岩领命后,五花大绑的悉弄参被堵着嘴巴,带到阵前,放在大盾兵的战车上。

悉弄参见过李瑄,不可能让他说话。

“那是……”

“那好像是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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