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向阳见侄女丝毫没有慌乱,又问道:

“此事九死一生,你怕不怕?”

“阿九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现在一无所有,失无可失,还有什么怕的呢?”

“好,这才是咱们田家的种!”

田向阳拿出一个行囊递给田九,嘱咐道:

“咱们这一路,想必都有人盯着的,留我们一命无非也是为了秘方。今天早上,有很多没有买到茶叶的商行都将返程,人多眼杂,你悄悄离队,我已经安排了其他人顶替你,短时间不会被人发现。”

“你往西北方向走,去星罗国,速度快一点应该能赶上昨天那些大雪山的僧人,沿途有个照应。如果没追上也没关系,但无论发生什么,一天也不要停。”

“到了星罗国之后,你再打开包裹里的那封信,自然知道接下来怎么做。”

“这件事你能做到吗?”

田九正色道:“四叔放心,阿九一定办到。”

“你能答应四叔,不到星罗国,绝不打开信封吗?”

田九竖起三指:“阿九发誓,一定到了星罗国才看信,如有违背,永世不得超生!”

“乖孩子!”

田向阳强忍住两行热泪,拍了拍阿九,转身走入黑暗之中。

田九以被蒙面,止不住抽泣。

她昨天下午就发现田向阳房间的酒坛,变成了大雪山僧人装金沙的箱子,便知他已经蒙着所有人与对方进行了交易。

而晚上与赵红菱的那番争吵,反而更像是他故意演的一场戏,只是不知道赵姨是戏子还是编剧。

她知道,行囊里那封信,十有八九便是酿造烈酒的配方。要不然,仅仅七坛酒如何能换得那三十万两黄金?藏金山就算再有钱,那金沙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想必自己这次前往行罗国,也是交易的一部分,而四叔则带着这些金沙去做那匹夫的最后一怒。

清晨,果然有很多商队一大早便启程。

田九躲在一栋房子后面,看着田氏商行一行匆匆离开了客栈。

朝阳洒在街道的鹅卵石上,熠熠生辉。

走在商队最后面的田向阳,一头白发。

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

田九跪在地上,向着洛阳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头。

木秀林一早便在江边候着,已经渡了两家商行过河。

他知道昨天有很多商行都颗粒无收,必然集中在这两天打道回府。

田氏商行是第三批到渡口的,少年还在江对面便看见了和氏商行的旗帜,他对开云礼上那位豪爽的田老板颇有好感。

当然,不是因为他的赏钱给了五十个铜板。

木船到了小镇这一侧,木秀林这才发现田向阳的头发竟然一夜之间全白了。

少年心中狐疑,就因为花最高价买了一块牌子吗?不至于啊,他当时可一点没有发现田向阳有什么异常。

与木秀林对接的,是田氏商行的一名管事。

少年本想提醒一句,带这么多箱子走这条小路,并非明智之举,但见对方神情漠然,也就没过问太多,毕竟自己只是一个临时撑船的。

商队开始渡河,木秀林发现那些伙计抬的箱子好像不太对劲,仔细回想了一下,那竟然是开云礼上那帮大雪山僧人当时用来装金沙的。在百草园时他就奇怪,象珠如何从田向阳这里弄到了酒,看来金子多了还真是无所不能。

田向阳一直按着那口大钟上的玄龟,看着滔滔江水,直到商队过完河他才转过身,向少年问道:

“木小哥,这钟有什么说法吗?”

木秀林不禁想起了五年前,青竹先生听到游方道士的评价后回的那四个字,然后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

“归心似箭”。

“你家先生不是这小镇的人吧?”

田向阳虽然是在发问,但心中好像已经认定了自己的判断。

“不知道。”木秀林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

“也不怕田老板笑话,我至今连先生究竟姓甚名谁都不清楚,现在回想起来,青竹二字都极有可能是只是化名。”

田向阳见少年有些神情郁郁,哈哈一笑,语气异常坚定的说道:

“每个人都是从娘胎里生出来的,出身并不重要,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那才是最重要的!”

“走吧!”

田向阳大喝一声,先行跳上了木船。

少年只觉得,他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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