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流觞宴”一直都是望京文人最为喜好推崇的清明习俗,往年多为盛瑾瑜主持,盛氏败亡后杜家自觉接过重任,私以为今年也不会例外,杜六郎遂同去年一般于节前三日至青螺山太清宫向太清宫主租借“溪水三景”。

然而太清宫主却遗憾表示,“溪水三景”早在两日前便已被裴家租下,办的也是曲水宴,昨天下午盛十四郎亲自带人来看过,一应坐席饮食也已尽数安排妥当,当下不便再作更改,请杜六郎到别处看看。

杜六郎惊诧不已,盛瑾瑜复出办曲水宴一事杜家丝毫不知,这便意味着,杜家很有可能没有受到邀请,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尽管有所不满,他却也不好说什么。当初盛家落难,杜氏当日割席,且于暗中落井下石,而今为人怨怼排斥亦在情理之中,何况盛瑾瑜现在是裴靖的人,杜家刚在与裴靖的权力争夺中败北,对方仰仗人势看不起杜家实属正常。

只是此行是大父交待的任务,他空手而归定然不妥,于是问太清宫主,今岁曲水宴来多少人,有哪些名人高士。

太清宫主对着名册数了数,道比往年多一些,常客皆在,又多了几位贵客。

杜六郎忙问贵客是何人。

太清宫主倒也不隐瞒,拿过另一份烫金名册扫了眼,道“二相三公,文武俱全”。

杜六郎听罢心中立马有数了,笑着和宫主道了声谢,这便下山回家禀报大父知晓。

此时,宁宴也在翻看名册,他在犹豫是以凉国侯的身份出席,还是以裴相家眷的身份出席。

文人雅士那一席是万万去不得的,以他的水平去了多半要丢人现眼,且受邀者皆是盛瑾瑜的好友故旧,这人定不会放过这个让他出丑的好机会。

其他身份好像也充满危险,身为策划者,盛瑾瑜暗中捣乱不要太容易。

他思来想去,不参与的念头刚冒出来便被摁了回去,不去可不行,盛瑾瑜出风头比他被羞辱更教他难受,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悲,但敌人的成功则更可恨!

盛瑾瑜不耐烦地催促,“你快些,误了大事你负责吗?”

宁宴也不耐烦地将名册拍在案上,“你什么态度?你一个妾室怎么跟主君说话的?”

“爱去不去,不去快滚!”

“给我安排到等风亭!”

“溪水三景”中,等风亭在清水溪上游,裴靖租来招待同僚,说经台在中游,盛瑾瑜用以招待雅士,胡兰林在下游,冬晚与安歌负责招待家眷。

“等风亭?”盛瑾瑜挑了下眉,指使盛二给宁宴记上,“排到楚郡公后边。”

“凭什么?”宁宴愤而拍案,怀疑此人公报私仇,“我是裴相的郎君,我要跟卿卿坐在一起!”

盛瑾瑜将这人曾经嘲讽他的话一字不差地扔回去,“你什么货色对我要求这么多,凡事先看看自己配不配!你一个西玄武卫将军,也配与相公平起平坐?”

“是大将军!我还是凉国侯,怎么不可以?”

“区区开国侯,哪来的脸面坐在国公身边。”

“我是卿卿未过门的丈夫,凭什么不能和她坐在一起?”

盛瑾瑜惊讶地“哦”了声,“你的意思是,要以裴相家眷的身份出席吗?”

宁宴刚想说是,又怕说得太死,被这人拿捏住使坏,话到嘴边立马转了个弯,“怎么了?不可以吗?我不是家眷吗?”

“可以。”盛瑾瑜乐见其成,教盛二将宁宴的名字记为胡兰林首座,“虽然你尚未过门,但我也给你这个面子。”

宁宴急忙拦下盛二,“为何要我去胡兰林?”

盛瑾瑜笑容阴森,“你是东道主的丈夫,属家眷,当然要去胡兰林,在这里你可以独居上首。”

宁宴气得跳脚,“你有病啊,那里都是女眷,我去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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