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瑾瑜声势浩大地在裴邸住下了,大到满城尽知原盛氏家主盛瑾瑜做了尚书令裴靖的小郎君,包括居于深宫的文御,如果裴靖本人也知晓的话,便可称得上是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裴靖放衙回家看到诸般贺礼方知此事,险些气晕过去,怪道今天大家看她的目光都是说不上的奇怪,文御一个劲儿地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原来祸起在这儿,“陛下放你出狱,留你在此,是教你服刑悔改,不是教你……”
“我不服刑也悔改了,”盛瑾瑜理直气壮地打断,抱臂在胸,一脸鄙视,“你钓的鱼自己不养想让谁帮你养?我是你使手段诓骗来的男人,你敢抛弃我,我便挝鼓立石说你拐卖人口,让陛下和官府为我做主!”
“你一犯上作乱的叛臣逆贼,纵使去告,又能得到几分同情!”
“我只要公道,要你被人唾骂,不要同情。”
“你……”裴靖气笑了,“你给我等着!”
“我等着!你杀我吧!”盛瑾瑜抬着下巴,露出脖颈,“现在所有人都盯着我们,擅杀刑犯、滥杀庶民的罪名你承担得起吗?你敢有杀心,我立马面圣告状,教所有人都知道,我若失踪了,便是你裴靖干的!”
“你最好安分守己!”裴靖理论不过,也懒得跟这人掰扯,气急败坏地掉头离开。
“你现在陪我去钓鱼,我便安分守己。”盛瑾瑜勾住裴靖的袖子,不由分说地将人拽去池苑。
说是钓鱼,实则是寻个僻静又宽敞的地方说悄悄话。
盛瑾瑜钓鱼连鱼饵都不绑便把钩子扔水里,裴靖将鱼饵放到他面前,教他好歹装一装,他不是太公,直钩钓不到鱼,没有饵的钩子更钓不到。
“累了,早就不想装了。”盛瑾瑜托着腮,老神在在地盯着水面,仿佛真能有鱼上钩似的,“晚食还早,聊一会儿如何?”
“不聊,我与你无话可说,”裴靖往水里扔着鱼饵,将池中锦鲤全都引到自己这边,隔壁钩下无鱼问津,“除非交换秘密。”
“可以,但如今的我只是你的男妾,一个终生不得为官的庶人,你的秘密于我而言毫无用处,但我的秘密却可以帮到你,所以出于公平起见,你得先交个投名状。”盛瑾瑜拿走裴靖手里的鱼饵挂到鱼钩上,重新将钩子扔回水里。
裴靖立马起身,“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等等!”盛瑾瑜赶忙抓住裴靖的手腕,脸上的笑容无奈又苦涩,“你还真是一点儿亏都不吃!好,我先说,杜六郎常去的那家酒肆在我名下,你也知道,市井论辩很容易走火入魔,酒醉时说点不得体的话再正常不过。”
“在你名下?”裴靖停住脚步,“御史台和南玄武卫办事居然这般粗糙吗?”
盛瑾瑜不满地“啧”了声,“你可知这么多年来我在南玄武卫花了多少心思?况且盛氏深耕望京数百年,家业何其大,纸面上的都算不清楚,何况暗地里的。”
裴靖眼睛一亮,当下来了兴趣,“那照你的意思……”
“你且死了这条心,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不过足够你招兵买马拨乱反正,但你别想文御从我这里得到哪怕一根线!好了,现在轮到你了,”盛瑾瑜揽过裴靖的肩膀,贴在耳边笑盈盈地问道,“告诉我,你是如何说服杜顺仪杀死小公主的?”
裴靖往水里丢着鱼饵,“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
盛瑾瑜嗤之以鼻,“我是没有证据,但我敢肯定是你无疑,别忘了,我们曾是政敌,我比你更了解你。”
“是吗?”裴靖不以为然地笑起来,“既然如此了解,为何整日待在内宅消磨时间的是你而非我呢?”
盛瑾瑜登时噎住,俄而冷笑一声,“我与你不同,我是有血有肉有心的人,而你不过是用漂亮皮囊包着的一块木头罢了,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自然无法体会人所独有的爱恨情仇。总之这件事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我既敢这般说,便是有足够的把握认定是你,只是不知你的皇帝陛下知不知晓。”
“他若不知,你便要告诉他吗?”裴靖扭过头去看着盛瑾瑜,冷不丁在对方唇上亲了一下,那双骤然瞪成杏眼的狐狸眼让她的恶趣味得到了十分满足。
她将盛瑾瑜表情诧异的脸扭过去,提醒这人盯紧水中晃动的鱼钩,勿要分神,免得鱼跑了。
趁盛瑾瑜重新绑饵下钩,她接着说道,“想清楚你是谁的人,如有二心,我不介意为人唾骂无情无义。”
“你还不够无情无义吗?”盛瑾瑜笑了一声,将鱼竿放到一旁,把人抱到腿上,搂住腰背索吻,直到气息滚烫、唇舌酥麻才松开,“我是你的人,是主动上钩的大鱼,你得好好养着我才是。”
他将裴靖的手按在胸口,心跳激烈如擂鼓,咚咚作响,“你感受到了吗?它在为你跳动,只为你跳动,所以你不能把我送走,一旦离开你,它便会立刻停止,花落成泥,你不觉得可惜吗?”
“确实可惜,但我何以信你不会告密?”裴靖将手探入衣襟,隔着细滑的绸缎手衣抚摸着裹在心脏外面的那层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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