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周衍这个人,季明渊不知道该如何评判他。

他们有着从小一起玩耍的情分在,每每有人提起,无论是谁,只要是对周衍声誉有妨碍的,他都会开口说上两句。

但是季明渊心里也明白,如今的周衍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跟他们一起玩耍的小团子了。单就是如今不过十九岁的年纪便已经身经百战驰骋疆场,季明渊就无法把他当成一个简单的将相王侯家的公子。

他已经和他们不一样了。

上过战场,见过横尸遍野血流成河的人,不可能和他们一样了。

当然,这并不妨碍季明渊仍旧把他当成亲兄弟一般的存在,更不妨碍周衍依旧像个小太阳一般向所有人散发独属于他的光和热。

他是骄傲的,是明亮的,是炽热的,是滚烫的。

像鲜血一般,生生不息。

所以季明渊看见他朝着张简简走去的那一瞬,他心里陡然间升起一个离奇却强烈的想法——张简简这种人,对上周衍这种鲜活明亮的善良和杀人如麻的狠绝并存的人,会怎么样呢?

季明渊抱着双臂,突然觉得这很像一场也许会精彩绝伦的好戏。

于是,从靶场回宫的路上,季明渊看着一路上沉默不语的周衍,主动跟他说了之前的谣言。他解释,“张简简值夜班,后半夜阖宫寂然,她本可以偷懒睡会儿,我一去,她小心思全然泡汤。她倒会耍小聪明,颇有些豁的出去的勇气,敢用自己清誉和项上人头来造谣,借此逼我离她远些。”

周衍哦了一声,“那她倒还真胆子大。”

不过,只是为了后半夜继续贪懒偷睡,就这般糟践自己的名声,她真不怕季明渊生了气砍她的脑袋?或者,她没有想过万一季明渊人好到顾及她的名声,把她收为内室之人了呢?

这也算得上小聪明?

周衍冷哼一声。

不过周衍是凡有疑虑必追根究底的人,他不喜欢动脑子,尤其是这种跟人有关的事情上面。他问季明渊,“张简简住哪里?”

季明渊侧身看向他,“怎么?”

周衍道:“我今日不回去了,先在你这里住一晚。”

季明渊眯眼看向他:“你要去找张简简?”

周衍大步往往前走,把季明渊甩在身后,仿佛要回自己家一般,“等她上完了值,你记得告诉我。”

季明渊啧啧一笑,“想不到啊,你小子总不能对她一见钟情了?”

话说到“一见钟情”,季明渊没由来的就想起来之前京城里传的“周衍和沈橤一见钟情”的消息,正巧正主就在这里,季明渊快走两步,问:“你当真对沈橤一见钟情?”

刚刚还在说张简简,转眼话题就掉到沈橤身上,周衍看向季明渊,问:“怎么了?”

季明渊摸摸鼻子,“只准你好奇我的谣言,我不能好奇你的?”

然而周衍却说,“不是谣言。”

季明渊心底一沉。

纵然他知道沈橤虽然一直没有明确答应自己,但是他明白沈橤的心是在自己身上的。如果周衍当真喜欢沈橤,那周衍只能是单相思。而且跟好兄弟共抢一个女人这种事,他季明渊做不出来。看着自己好兄弟因为自己和自己喜欢的女子而受苦受困,季明渊更会觉得难过悲伤。

但是现在沈橤尚没有明确回应他,季明渊自然不能拿她的清誉说事,况且自己还不准备就这样暴露和靖阳侯府的关系……实在是有些头疼。

季明渊悄然沉默的这瞬间,周衍看的明白。

虽然他不知道季明渊和沈橤之间有什么,但是此刻他也能知道他们之间是有些什么的。

他笑笑,继续说,“说来不怕你笑话,在北境之时,我曾一连半个多月做着同一个梦。”

季明渊抬眸,他猜到那梦里八成是沈橤。

果然,周衍道:“我梦见了沈橤,梦见她站在街边,看着我们凯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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