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估摸着爸妈快回来了，李早就会带着小伙伴们咋咋呼呼的往回跑，若是晚了，还能听到自己妈妈在门口扯着嗓子喊你回家吃饭。吃完饭，在妈妈的拉扯下艰难的洗个澡换上破旧的小汗衫小裤衩，又能出门呼朋引伴了，可以去最东边那家王叔叔家里，听说他家几十年逃难来的这里看这地方好就定在这里了，他是个方圆几里地人人都称赞的木匠，可是孩子们可不管这些，孩子们喜欢他是因为他还是个文化人呢，会讲好多好多的故事，他讲的故事多好听啊，有段时间吃完饭他家门口就聚集着一群一群的小孩子，赶也不走，要是来早了就等着呗，就这样连他老是打他家的女儿偏心那个讨人嫌的小儿子都能被原谅了。那时候的故事会一直持续到谢家买了电视，他可是那一片儿第一个买电视机的家庭呢，电视里的动画片儿可比听故事强多了，于是赵家营的故事大会组织就这么不攻自破了。

那时候的夏天晚上大家习惯了吃完饭洗漱完毕就关了灯出门乘凉，夜晚的繁星照的大地亮堂堂的，一群人聚在敞亮的地方，大人们用蒲扇驱赶着闻着味儿就聚过来的蚊子，顺便聊聊天。要是满月的时候，那股子银辉真让你觉得夜如白昼，李早他们就赤着脚奔波在人家黑色瓦片的房顶上，有的时候就是跟小狗一样纯粹是到处撒欢儿，有的时候是为了去攀折那颗开花的桃树上的桃枝，反正它不正经结果子最多长出几个半个婴儿手掌那么多的毛桃，那是不能吃的又酸又涩还扎嘴，不过桃花折了养在家里，保管三两天里都满是盈盈的桃花香。

那时候的李早是多么的快乐啊，直到有一天，李早妈妈把她拎去了一个地方，从此李早开始上学啦。李早上学了，她离开了山离开了溪流离开了花花草草，于是她呆了她傻了。等她搬家去了市中心的家属楼里，她彻底离开了自然进了城，从此她再也没有奔走于赤裸裸的阳光之下，照亮夜晚的变成了各种电灯路灯霓虹灯。城市给予了她成长和智慧但又仿佛从她身上剥离什么，到现在她也没搞懂那些是什么，反正时隔多年当她在高中的教室里见到幼时形影不离的双胞胎玩伴的时候，只会郑重其事的叫她们薛家琪薛家茵，而不是称呼她们大猫小猫。

李早一觉醒来闹钟还没响，打开手机一看才6点20，这么早。可是她毫无睡意，只好起床洗漱，路过那个四方小阳台的时候，她呆呆的看着楼宇间漏进来的天空，太阳已经快起来了，此刻的天空还附着着一层灰灰的的颜色，她知道，等到7点多太阳彻底升起来的时候，那点灰就会被一扫而空，天空的蓝会变得澄澈干净许多。李早不知道最近怎么了，突然总是想起她小时候住在低矮平方的那段日子，甚至还做梦梦到她跑到山上找燕茅草，嫩嫩的燕茅草尖尖部分可以吃，甜甜的，老了的燕茅草则是拿到编头花编草环的必备材料，那时候小孩子的玩具是来自田砻地头来自旷野群山的。

李早想着是不是自己老了，本能的开始怀念起旧时光，可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冰箱里放着的几个桃子？它们各个外表光鲜靓丽颗颗饱满诱人，可是吃进嘴里却又味如嚼那，多少年没吃过记忆中又甜又香的大桃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