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清迈的战报又传到了鬼街。
东吁军更换了主帅,改变了以往猛冲猛撞的打法。
清迈被团团围住,东吁军并不急着攻城,而是四面八方结寨,并屯垦驻军。本月上旬,清迈军试探性朝东吁军进攻,但在野战中落了下风,只好继续固守清迈。
双方看起来还要僵持一段时间。
虽然战事不利,但对鬼街来说却是个好消息。
一方面东吁军并未攻占清迈,鬼街依旧是安全的。另一方面,战事焦灼,鬼街正好借着战争倒腾物资。
这种情况自然是杜新乐意见到的。
天气看起来要进入夏天了,暹罗的夏天光是行军就有很大考验。
“清迈需要粮食和军械,眼下城中军民饥肠辘辘,还要行军打战,还望新爷尽快筹措。”
这是蹦蓬这个月的第六次催促了。杜新在回鬼街之前就承诺会帮助暹罗军筹集粮食和军械,但到现在为止除了剿灭各家商行获得的一批物资外,杜新什么也没拿出来。
“蹦蓬将军,粮食和军械的筹集需要时间,再者,现在的暹罗已经是一片焦土,春耕早就过去了,哪里还能拿得出一粒粮。”
杜新也很难办,他没想到郑向笛等人杀性这么重,于鸿朗田子泽之类的外商杀得一个不剩,他还指望这些人为他筹集物资呢。
原本硬留下各大商行,就是想借助各大商行之力,合力对敌。没想到弄巧成拙,倒成了今日这局面。
“这么说,新爷是不打算帮忙了。”
蹦蓬毫无客气的说道。
语气中的威胁让杜新面露不喜,这些军人即便借用了民间力量,也只是当成了夜壶,能用就用来装尿,不能用就扔了。
“不久后,会有一队鬼商从大理和岭南运送粮械而来。”
杜新给他倒了一杯茶,却被他推了回去。
“还请新爷明确告知,不久后是多久后?军中无小事,新爷总不能让我这么报上去吧。”蹦蓬可不傻,若真有这么一支商队,杜新为何不早日告知,很有可能只是杜新迟缓之计。
蹦蓬望着杜新,两人都不说话。
最后还是杜新败下了阵,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五月底,或者六月中旬,新对将军定有交代。”
这杯茶肯定是喝不下去了,蹦蓬得到了答案后就告辞走人。
手上的茶杯被握出了碎痕,杜新朝外说道:“请曾向明过来。”
门口的青衣人速速去请人。
曾向明匆匆而来,两人交谈了整整一个时辰。
事后,曾向明和郑向笛领着一支由青衣人精锐组成的小队从街北渡口低调离开,过了几日后高弘方和宝乍文也同时消失在鬼街众人的视线中。
街北渡口以北的地区,这里早已被人遗忘。
恰嫩浦拉和阿卜杜勒两人都感觉到自己快被陈衍遗忘了,说好的下一步计划却迟迟没有传信。
两人只好在七里窟不远处的这块不毛之地潜伏下来。
越来越多的阴鬼出现在了附近,暹罗的这场战乱极大程度上滋生了大批量的阴鬼,这些阴鬼会在尸体附近徘徊,若是无人供养并且未能转变为更高级的鬼怪,就会在本能的驱使下前往鬼域。
不过人进入鬼域的方式和鬼进入鬼域的方式完全不同,这导致这些阴鬼能绕过鬼街,随机出现在任何鬼域的任何地方。
若不是沙立护着两人,这两人大概早已被鬼吃干抹净了。
“大仙,大师还没有消息吗?”
阿卜杜勒忍不住问道,这个地方实在是阴森得令人毛骨悚然,他每晚都做噩梦,实在是不想待了。
沙立抚慰道:“陈大师没有消息定是时机未到,莫要惊慌,耐心等待吧。”
阿卜杜勒沉默了,这些日子他待得越来越烦躁,但也愈发不想说话,人都快发霉了。
他脱下了上身衣服,赤裸着臂膀,在空地中舞起了刀。
这是他这些日子排解烦闷的方法,每次他挥舞着手中的刀,便能做到心无旁骛。
但这一次,他手中的刀无论如何挥舞,内心总是有一团乌云罩着。
“有人来了!”
喜欢到处溜达的恰嫩浦拉带来了个难以置信的消息。
“你确定那是人吗?”
不怪阿卜杜勒不信,实在是这里只有鬼。
“我确定,不止一个,起码有二十来人,好像是青皮狗。”
恰嫩浦拉心有余悸,若不是刚才望上一眼便伏低了身体,他很有可能就要被看到了。
“莫非是追我们来了?”
在和青衣人多次交手后,阿卜杜勒也不得不承认青衣人的实力十分强大,若是有军队的军阵训练,比暹罗的大多数地方军都要强多了。
这里可没有陈大师给他们撑腰。
阿卜杜勒跟着恰嫩浦拉小心翼翼地靠近,然后远远望了一眼,这不就是杜新身边的小跟班吗?
两人方寸大乱,立马朝另一个方向走人。
曾向明队伍还在行进中,他们这一趟的任务十分重要,容不得半点闪失。胯下的木马日夜不休,他们即便是休息也是趴在马背上。
“我听到脚步声了,有耗子闻到味跟过来了。”郑向笛的五感比一般人敏锐,故而两人一动就听见了。
“不要理会,任务要紧。”曾向明经过上次的教训后,倒是大有长进。
“放了他们我心不安。”郑向笛摇摇头,坚持要断了这条尾巴。
“放心,会有人招呼他的。”
为了此次任务顺利进行,曾向明可是安排了暗手。
当队伍行走了近百步后,方才还信心满满的曾向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问旁边的郑向笛:“能听得清是几个人吗?”
“依稀听得是两人。”郑向笛一头雾水回答道。
“两人”曾向明呢喃了一句,大喊道:“大事不好!”
虽然方雨石口口声声说陈衍在西街出现,但到现在都没找到其踪迹,陈衍现在很有可能还在街北渡口以北区域。
“好在之前尚有些布置。”
曾向明果断从包裹中取出了一团用叶子包裹的草包,层层打开后露出了里头正打着瞌睡的王虫。
他毫不犹豫地捏死了王虫,并将王虫寻了个地埋了起来。
借着他又用刀笔在一片枯木上刻了几行字,一同埋在了同一个地方。
“走吧!”曾向明暂时放下了这件事,有这几个人缠着陈衍,想来陈衍也不容易脱局了。
脚下的木马可是时时刻刻都燃烧着战马的精魂,若不能按时抵达,就得用双脚赶路,耽误的时间就更久了。
待这队人走远后,两人松了一口气,不禁感叹道还好对方没有发现自己。
孰不知四百步开外,只有孩童身高的高弘方已经盯上了两人。
“也罢,我们二人来会会你。”
为了保证尽快解决掉敌人,作为暗手的宝乍文也留了下来。
“玛雅撒!”宝乍文口中吐出了一个词。
边说边走的恰嫩浦拉和阿卜杜勒忽然眼前一黑,彷佛是黑夜中吹灭了蜡烛。
已经靠得很近的高弘方口中喷出两只吹针,在毒液中浸泡了许久的吹针光是在皮肤上擦了一下就足以致命。
关键时刻,阿卜杜勒下意识提出了刀,让沙立及时控制住了身体。
刀轻易地拨开了两枚吹针,当两人并未恋战,而是从一条沙道上滑走。
一击不中的高弘方还想再度出手,却没了出手的机会。
“莫急,别忘了正事。”
宝乍文拦住了高弘方,他们还有要事,再晚就追不上。
“罢了,且饶过两人。”高弘方很少失过手,心中略有不爽,但还是拎得清孰轻孰重。
两人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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