萋萋

中途，纾忱做她出的试题时，她似是看书久了累着了。转而，在一张纸上作画，以此振作精神。

但终究抵不过睡意。

画纸如珍宝般内置在怀内，只能见背面淡淡的铅笔刻痕。律然阖上眼，靠躺在椅子里，像小狸猫似的找到最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露出的肌肤白如霜雪，黑色蕾丝内衣肩带不小心脱离衣物的荫蔽。此刻，纾忱眼里的律然，长眉弯曲细长，红唇鲜润，情态柔美和顺，既妖且闲。

一睡无梦，踏实安稳。睁开眼，带着“嘤咛”声，舒展了身体，一件覆身的云芙绒白毛毯却正顺势滑下去。

手忙着捏住毛毯边缘，律然两只聪慧的眼睛望了望身旁的纾忱。

落日余晖，他置身在疏浅的阳光里，低头翻看着书籍，目光清澈平和，在群形之中，知是非常之器。

批改完试卷，错的倒是有些糊涂。律然耐心细致地带着纾忱正视、反思并改正错误。当然，给予更多的则是夸赞和鼓励。气氛和谐温馨，窗沿的天冬草也跟着稍长了那么一寸。

玄关。“明天见，纾忱”，律然穿着白色双绉露跟高跟鞋说道。纾忱靠在立柜边，凝然看着她的倩影，平声道：“明天见”。

结果未出一个半小时，她便给纾忱拨去电话。“纾忱，你还在家吗？我不小心把包搁在你家了，我可能15分钟后才能来拿”。

门一开，律然闻到了速食方便面的气味。果然，经过客厅，见原木岩板餐桌上正搁着一碗。

转眸。去纾忱卧室，拿好隽永粒面皮革手袋后，纾忱再次温和地与她道过再见。

她本就此离去。却在看见餐桌旁纾忱孤身坐着的背影时，改了念头，细声问到：“冰箱里有菜吗？”

回锅肉、鱼香肉丝、青瓜蛋汤。纾忱此刻正坐在她的对面。容止可观，看样子他还是喜欢这些菜的。饭后，纾忱主动去洗碗。

“纾忱，话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这样吃饭可以么？”，律然靠着铝合金隔断门，煞有其事道。其实，这话也说的不免心虚。毕竟，此前她一个人时，也是随便吃吃的。

闻此，纾忱冲洗的手顿了顿，望着水槽内逆时针的漩涡，低声说：“一直这样”。

见许久默然，纾忱忍不住转头去看。律然抿着殷红唇瓣，模样呆呆地看着脚下的橡木地板。过了会儿，她才抬起头，无比认真地说，“哦，那之后我们一起吃饭”……“我也是一个人吃，我们搭个伴吧。”

眉眼一弯熠熠生辉，纾忱觉得，律然的唇角有春风、眼里有星辰。

暗下心脏不宁的跳动，纾忱面色恬淡，“给你的报酬呢？”

“报酬？”

……

“一个心愿？”“但心愿我暂时还没想好，想好了，再告诉你吧”。

——

自那天起，孤寂的午后、寂寞的餐桌、薄弱的他……所有孤单的一切，似是重回轨道、找到稳稳的支点。

充实的补习之后，他们就闲聊着去超市买菜，之后，一起择菜，分工协作，度过许多平淡又美好的时光。每每念及，单纯乖巧的补习老师给她帮了许多忙，汲青便对律然深怀感激、倍加关爱，因她本就亏欠自己的儿子纾忱。

——

街灯明灭。是夜，纾忱卧房的皮质床边柜内一幅裱了框的画小心搁置着。

画内，书桌边，幻影纱翻动，着战马刺绣logo灰卫衣的少年，俯首，醉于书本，错落的头发浅浅遮盖了剑眉、桃花眼。

那页面的左下角，信笔秀丽地写着——“S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