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信封,里头挺鼓的,像是塞了个小本子。
这是邮寄什么来了?
方兆中到家,把信封一拆,里头是一封信和一个小红本,小红本封面上印着中国建设银行几个大字,俨然就是一本存折。
“兆中:
见字如晤。这封信是我特地去邮政亲手寄的,大概算好了时间,让你在九号收到这封信件,权作我对你高考成功遥寄祝福。
有位名人说,浪漫主义是平凡者心中对不平凡人生的神往,搞文艺创作的同志们,心里更需要有一股浪漫主义,想象,加工,离不开浪漫的淬炼。
否则文字将趋于苍白,故事也就沦入窠臼。
信件里的附件,是建设银行的一封存折,里面有你写《风声》的2100元稿酬。
今年三月份,建行在京独立,算是一个里程碑式的事件。我以人文社的名义在建行开了个户,把存折转送于你,日后继续使用户头也好,或者从中转取稿酬也罢,一切凭君处置。
另外,社里通过了文学双月刊的决议,我们打算把这个消息登报,并在七月下旬出下一期的《当代》。
社里为你单开了一个连载板块,这也是应许多读者的热切邀请,让他们能在杂志上读到你的优秀作品。
祝,一切顺利。”
方兆中长呼出一口气,万千感慨能够遇见秦兆阳这样一位老师,做他在文坛的引路人。
高考结束了,县广播站又变回了早晚一响,开始播报昌北县今年半年的农业产值。
临走前一天晚上,张桂花本来想塞个一两百块钱给他。
方兆中则很臭屁地晃了晃手里那封建设银行的存折。
“妈,看到没,这回信了没?”
张桂花数着存折上的小数点,数了一遍不够,又数一遍,嘴里絮絮叨叨的:
“哟,这是两千一,真是两千一,我的天老爷……”
“欸,不过你不是说,不是两千块钱的嘛?咋还多了一百?”
方兆中收好了存折,说道:“这是写长篇小说的钱,我上回给您说的是改剧本的钱?”
张桂花听的有点迷糊了:“你就给我说个数,追根究底拢共是多少?”
“两边儿加在一起是4100!”
“四千一!”
方兆中坐火车回了燕京。
张桂花还是老样子,清晨骑家里那辆二八大杠去买菜。
胡同口的老妇联们对张桂花客气了不少,也不再背地嚼舌根了,见着她就问:“兆中又走了?”
“走了!回燕京去了!”
“哎桂花,你说兆中在燕京忙活这么久,报纸上是看见了几回,怎么也不见说忙活出点什么名堂来?”
老妇联们嘴里的名堂,当然就是挣钱了。
“害,这我哪知道去,我就知道他写了个什么小说,又在拍什么剧本,赚了八九千块钱呢,合计在燕京买个四合院。他回来走得匆忙,我也没多问,你说这孩子怎么搞的……”
这回老妇联们何止面面相觑,简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写个文章,就能写成万元户?
此时,坐在绿皮火车上的方兆中,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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