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往南边走五公里地,有座只住着十几户人家的庄屯,屯里人大半姓农。其中一农姓本家十九年前出生一男婴,刚满月便急病不好,听说最严重的时候肚脐眼直冒浓水。四方求医无果,后来找来神婆做法,神婆拿着罗盘指向北边,说往北5公里处有户姓余的本家,可找余姓人家认门搭亲,小孩的病可能治愈。后来这姓农的家人置办了登门礼,抱着那病恹恹的男婴便跟我家认了亲戚。好巧不巧,两家刚刚结成好事,小孩的怪病居然真就奇迹般好了。往后几年长的白白胖胖,越来越壮。三年后我出生,农姓家人前来道贺,当天就敲锣打鼓,让我跟那个男孩拜了把子。我从记事起就有一种自己有个被人抢走的亲哥哥或者我应该是被我爸妈从别人手里抢来的错觉。

我自真正有独立意识以后,就从来不相信世上有神鬼之说,逢年过节的烧香拜佛,我早早便成熟的视其为信仰。我妈每次如痴如醉的跟我讲起这段渊源的来龙去脉,我往往嗤之以鼻。我更相信巧夺天工和奇妙缘分。我跟那位农姓哥哥相差2岁,就这么不紧不慢的成长着。直到两个人都能飞腾似得奔跑,而两家距离又不远,5公里的路程以会飞腾的小孩的速度跑半个小时候就能去一趟。仅2岁的差距在人生任何一个阶段都可以成为好朋友,所以整个我的童年,我跟那个农姓哥哥相当于光着屁股玩泥巴玩到大,目前甚至发展成为了两肋插刀的社会兄弟,有些我们自己认为很重大的事,基本不会告知父母,而是携手妥善处理,比如这次我要离家出走这件事。

我写完信,慎重其事的装封好,抬手仍进蚊帐顶,觉得明天家人可能发现不了,又伸手拿回来放进抽屉……最后还是摆放回了桌面上,做完这一系列操作,我感觉自己瞬间成年了。

是夜,我跟父母扯谎说出门抓青蛙,实则沿路朝农姓哥家奔去。整片夜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但不知为何非常透亮。我奔走时无聊的左右顾盼,一度可以看清路两边草叶的形状。我知道这么好的夜色,哥哥必定在镇工厂污水排放口附近的河流边钓鱼。这会儿,应该刚刚放下鱼护。

走到路的尽头,我跳下田野,剥草开路,来到离哥钓位大概20米处,隐约听到一男一女轻声呢喃的细语。我想:卧槽,我哥谈恋爱了。我轻手轻脚匍匐前进,差不多挪到他们身后时屏住呼吸,待双脚找到合适的发力点,猛的跳起来大喊抓奸啊……那个场景,实在是我活了十几年见过最滑稽的画面:他俩一下子卷在了一起,我哥把脑袋钻进了那个女的裤裆,那女的把双手举得老高,她身子往后倾斜了45度,看得出正在极力保持平衡。几秒钟后他们俩同时扑通两声掉进水里。我哈哈大笑,伸手把我哥拉上岸,我哥上岸后伸手把那个女的拉上岸,然后我哥把我掐得死去活来的。

一阵打闹后,我跟哥收集一堆干燥的秸秆升起了大火,我们三个人围着火堆,哥对着我骂骂咧咧的时候我光明正大的盯着那女的看,确实漂亮,她细长的眉毛下面有一双乌黑灵动的大眼睛,那对眼珠子转来转去的,一会看看我,一会看看我哥。可能是刚刚浸泡过水,现在又被火光照耀着,这女人娇小的身形轮廓显得娇艳欲滴,她脸上的肤色明晃晃的,散发出晶莹透彻的光,而我哥此时却像只凶神恶煞的黑猩猩。

哥冷静下来问我:“爸病好一点没有?”

“还是那样”

“大晚上的你跑这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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