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青瓷杯应声落下,碎片之中的酒水转眼间浸入地毯之中,包厢之内瞬间被酒精的味道包围。

杨洵随手擦了擦袖间,心思仍处于一片恍惚之中,三日之后就要大婚,这话从小阁老口中说出应该做不了假,让他想不通的是这么要紧的事徐昌清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

他现在更担心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徐昌清还瞒着自己。

跟真实的官场比起来,翰林院编修就像是花园里被人精心照料的牡丹,风一吹就倒了。

“文庭,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你口风真紧啊,不会不给老哥发喜帖吧?”赵麒麟笑着喊来小厮,口中取笑道。

“都是舅舅张罗的,我在京师就你们两个朋友,伴郎的位置给你留着了,不过话说回来,小阁老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今天怎么会在这里碰到他?”

窗纸上映出一道靓影,头梳着双平髻的丫鬟抱着木盘走了进来,豆蔻年华的少女头却梳着一个少妇发髻颇有一番风情,只是杨洵并没欣赏的心情,杨洵看着她小心地摆放完酒杯之后,尴尬的往自己的杯里续了一杯酒,面带歉意举杯示意,一口干了。

高欢陪了一杯,宽慰道“你也别太放在心上,说句关起门来的话,当官的最怕什么,怀才不遇,文庭你既然爬上了这座高山,就只能更进一步,勇敢的往前走,决不能心存后退的心思,事在人为,只要上不愧天下不愧心,。”

“上不愧天,下不愧心,说得好。”

杨洵颇觉得有种英雄相惜感觉。

赵麒麟笑眯眯的说道:“眼下两位可是愧心了,咱们来玉堂春总不能只喝酒吧。

哎,姑娘,玉堂春的酒也好,菜也好,人应该也不错,来两个让我们见见吧。”

其实杨洵两人都沉浸在自己人生的分叉口,完全理解不了赵麒麟的心情,就好比和尚参禅,大家都在一个庙里,眼瞅着师兄师弟一个一个都悟到佛法,佛偈高深,他眼巴巴的能不着急吗?

要知道,我赵麒麟也是自诩人间第一流的少年才俊,连中三元旷世奇才。

酒壮英雄胆,英雄胆气豪。

现在给他一把刀,他甚至能上阵杀敌。

“我不是玉堂春的人,不认识掌柜的。”

正在收拾地面的梅娘,白嫩的小脸上浮起了两朵红云,她轻咬着嘴唇说道:“小阁老派我来侍奉姑爷的。”

杨洵愣了愣,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酒气更浓了,无形之中给他增添了不少威严。

“侍奉我?什么意思?”

“该不会是通房丫鬟吧。”高欢的细条眼瞪得炯炯有神。

梅娘的脸更红了,头死死地埋进胸前,这妥妥的不打自招。

高欢的脸上还在克制,但是夹菜时激烈颤抖的手暴露了他。

赵麒麟一大口酒像瀑布似的喷了出来,纷纷扬扬的全喷在了他面前的鱼跃龙门上了。

真是可惜了这条大鱼了。

打脸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是最痛的一定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要是时间能倒流一分钟的话,杨洵相信自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现在就流回自己说话之前。

“想笑就笑吧。”

杨洵默默的往嘴里又灌了两杯酒,

“哈哈,我们杨兄向来守身如玉,是该提前演练演练。”

赵麒麟恬不知耻的率先开嗓:“堂堂翰林院的杨大官人,又是风华正茂,可不能在玉堂春失了身,被姑娘们占了便宜。”

高欢继续补充:“通房的事回家再说,掌柜的很好找的,你出去看看,那个肚子最大的就是。给他说安排几个清倌人来伺候着,对了,要琴技好的。”

赵麒麟着重吩咐:“别听错了,年轻的轻,红袖添香,吟诗作对,这才是人生啊。””

你也就这点出息了,杨洵轻咳了一声:“梅娘是吧,忙你的去吧。”

直到白玉盘一样的月亮西垂到了树杈,杨洵才回到了家,此时的他已经被酒精搅得稀里糊涂,想吐又吐不出来,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雪很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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