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道门果然卧虎藏龙,穆姑娘年纪轻轻就出手不凡。既然如此。”墨妍指着在旁发狂的三个侍卫道:“这三个是皇后宫中的侍卫,公主出嫁当日并未跟去,昨日突然目红如血,发狂伤人。诸位看看,可与此案有关?”
又一白衫束袖绿衣男子活泼跳出,高束马尾少年意气尽现:“在下杜青,愿意一试。”说完还看了看旁边的穆浅,只是人家别脸过去没搭理他,没想到他看了笑的更灿烂。
杜青笑完随即将掌中三枚铜钱掷于空中,卜了一卦六爻,然后掌风运握形生两仪八卦之象,走步踏位行至侍卫之前,疾出腰间甘露柳枝绫,直打三人印堂。三人狂状立退,平静瘫软在地。
“没什么,不过是中了冥毒。”杜青拍拍衣袖说道。
“冥毒?皇后宫中怎么会有人中冥毒?”穆浅问。
杜青一见是穆浅问她本想俏皮几句,只是见那穆叔叔在场只能收回嘴边话语,改说:“冥毒也是阴毒,鬼怪妖精若是吸人精气有违天罡,体内便会积存毒素,伤人之后定要排解才好,这说明,有人和皇后娘娘作对,不仅害了她的女儿,还在其宫中投毒。而那人定然和那红衣女鬼脱不了干系。”
“那女鬼定是金命,专克木命之人,皇后娘娘名讳带蕊,如今一看定是盯上娘娘了。”众人附和。
赤家家主立马豪爽发话:“那我们得立马行动列火阵护卫娘娘,事不宜迟我赤家牵头!诸位和我走!”
“那个,我想问一下。”我突然举手发问,把鹤溟吓了一跳他低声对我说:“喂喂喂,下次发言好歹有个征兆,我们是组合啊,吓死人了。”我对他尴尬一笑。
众人目光齐刷刷向我,杜青微微一笑:“小姑娘,你想问什么啊?”
赤家家主突然被我打断,十分不爽:“小姑娘,我在道门从未见过你,还是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娘娘安危要紧。”杜青还是坚持:“唉~赤伯父小姑娘有话说不如听一听再走也不迟啊,再说了,摄政王还没发话呢。”赤家家主吃瘪看向堂上的李锦瑟。
李锦瑟,也就是墨妍柔声道:“这位姑娘,不知有何疑问?”
“在下愚拙,想请教诸位,若是金命之鬼,走五行克木,以木命之人精血滋养自身,可会一直杀木命之人?”我问道。
“那还用说,自然。”赤家家主不耐烦地解释。
我又歪头问道:“那这种走五行滋养本身的属金之鬼,可会怕金?”
“平常的鬼,无论生前是何命格,这金乃是至阳之物,自是不敢妄动避之不及。可若是走五行路数滋养本身的属金之鬼,他们体内就是利用金来克木修养戾气增长阴力,自然不怕金。”杜青解释道。
我又问:“那这种鬼可是残暴不仁?六亲不认?”
“寻常鬼最多寻仇以报,而这种鬼伤人性命只为修炼自身,毙亡众人,投毒宫中,不惧皇宫阳气压制,的确是鬼中凶煞。”杜青继续解释。
“那你们何必去护卫皇后娘娘?”我摆摆手说,“如那宫女所言,一个被女鬼击在树上,一个被扼住咽喉晕厥过去,都到这种濒死地步,女鬼怎么会手下留情,又怎么会让她们成为漏网之鱼幸免于难呢?”
“那是为何?”穆浅问道。
“自然是第一个宫女腕上金环遮面,女鬼击掌触之后发觉不对才收手。而那第二个宫女颈上带金锁,女鬼扼喉时碰及故而收手。”我说道。
“你的意思是,女鬼怕金?”人群中有人说。
“可那宫女也说,公主当时被金链束缚,众人又被金簪所杀,如果那女鬼真的畏惧金物,又怎么会使用金物?”赤家家主反驳道。
“如果我没猜错,虽然凡鬼畏金,但是若是自身命格结合鬼力幻化的金物确实可以使用的吧。”我此言一出,噎的赤家家主:“你……唉确实有这种情况……”
“虽然她的的确确是金命之鬼,有走五行修炼的能力,但是她并非走这条路子,对宫女二人手下留情就是证明。而留情的缘故不是金器,而且特制的金器。大家细想宫女二人所带的金饰,从一进宫城我就发现,这里有头有脸的大宫女多带首饰以示身份,而他们形态各异但作工手艺一致,分明是出自一家之手。那女鬼是看到了这种手艺制成的金器才留情,她是金命之鬼不假,但是却不是走五行路数修习害人的鬼,不然她应该如那位杜青公子所言,六亲不认残暴不仁才是。如果她真是这种鬼,都能在福祚庇佑的皇后宫中投毒,无故伤人只为修炼,又怎么会因为一个特制的金器就手下留情呢?所以,这女鬼,绝不是以金克木术修炼自身的鬼,只是一个普通的金命鬼。”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质疑纷纷:“那这女鬼为何对区区特制金器手下留情?”
“那就要请教摄政王了,不知宫中女官金器,从何处购买?”
李锦瑟答:“皇家御饰坊——金玉堂。”
“这金玉堂近日可有人失踪伤亡?”
李锦瑟叫出身边一个宫女:“你是金家的女儿,我记得你之前向我请示出宫戴孝,细细说来。”赤家家主突然变了脸色。
那宫女站出回话,面露忧伤:“奴婢一月前出宫戴孝,只因家中姐姐出嫁,却暴毙于家中,一身红妆亡故,口吐鲜血,红事变白事,十分凄惨。”
“你姐姐姓甚名何?何年生人?”
“辛酉年六月初二,正是金命,家中老夫人赐名,姓金名钰儿。”
“你姐姐因何而死?”
“乃是簪钗穿心而死。”
“何簪?”
“是道门赤家小姐所制的火珠赤玉簪。”
“何人所赠?”
“坤……坤宁宫吴贵妃。”
一番对话一出,在场众人惊愕万分:“这……所以那女鬼就是金钰儿,因尚有良知,看到家中所制首饰以为是家人故而收手。”
“既有良知,那的确不是走五行路数滋养自身修炼的恶鬼,这小姑娘没说错。”众人纷纷点头。
又有人质疑:“赤老头,你们赤家的簪子成了杀害金姑娘的凶器,你不出来解释一下?”
赤家家主怒目而视:“休要血口喷人,小女素爱制作饰品,那日得吴贵妃谕旨奉命而成此簪,连夜送入宫中,内务府定有记载,与我赤家有何干系?”
“吴贵妃自入宫以来盛宠过人,怕是垂涎凤位已久,要和皇后娘娘过不去呢。”
李锦瑟闻言冷眉而视,一道凌厉的目光令人生寒:“真相未明,莫要妄言。”众人这才噤声,她又道:“姑娘面生,可是道门新起之秀?不知是何来头,竟如此聪慧伶俐?”
我也学着刚刚千道长的礼数给李锦瑟行礼道:“我与身旁这位何明道长都是水青观人,在下姓白。”李锦瑟点点头:“道门果然是人才辈出,想必真相浮出水面指日何待。”
她接着又说:“来人,传我令,请吴贵妃来问话,把这些侍卫抬下去。”
在一旁鹤溟突然发话:“哎呀呀,这么快就把关键人物请走,案子得什么时候才能查完啊。”
众人诧异地看着鹤溟和我:“这位便是何道长,和那小姑娘是一道的吧。”
李锦瑟瞥眼过去,却见鹤溟眉目如画,眸眼星河,不觉愣了神,但也不曾失态:“这位道友此话怎讲?”
“若是女鬼为金钰儿,那火云赤珠簪取了金钰儿的命,金钰儿化鬼又杀了云禾公主李敛裳,实为火克金,金克木,按五行相生相克顺序,由此便可以缩小范围找出下一个受害者。”鹤溟双臂环抱于胸前道。
“那要如何找呢?”杜青问。
“所以才说,怎么能放关键人物回去呢?”鹤溟走到那三个侍卫的旁边,两指并拢画了一个三连水环,随即那蓝色纯净的水环便各自飞在每个人的印堂中央,随即三人脸色骤然大变,眼睛纷纷睁开却只有眼白,然后痛苦嘶喊,周身黑气溃散出逃,鹤溟手中控制水环不便抽手,眼神示意于我,我立马会意,便用风灵心法挥手利用风力将这些黑气吸召过来汇集成一颗气珠,然后用徽音师父留给我的南海冰鎏瓶将其收入。
人群中观看的一位白发红衣少年一看到那冰鎏瓶便眼神瞪大,惊愕地喃喃道:“冰……冰鎏瓶……是你吗?”
由于我与鹤溟是仙族听力自然灵敏些,这句话一出就被我们捕捉,齐齐回头望去,只见那少年白发银光如雪,头戴红绒点翠无翎紫金冠,身着深红黑袖衣,面色绝白毫无红润但唇色喜人,容貌秀气看起来年纪不大,一身下来,就像是唱戏的人。
那少年一回神注意到我们看他,立马插入人群,我们快速走近竟然没了踪影。
“奇怪了,这大殿应有戒备,他应当还在这里啊。”鹤溟蹙眉询问。
我环顾四周突然一怔,然后右唇角微微勾起:“罢了,先把侍卫的事情解决,能认得仙家物件有点故事,不急,反正他,跑不了。”鹤溟本来想反驳我,但看到我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放下了心。
随后鹤溟又走到那方才冒着黑气的侍卫旁边,用了几分力气将水环打入各自灵魂命门,然后三人才恢复平静纷纷倒下。
正在大家疑惑之际,鹤溟解释道:“方才杜公子的驱毒方式利用两仪八卦之风,的确卓有成效,能揪出其冥毒所在,但……”鹤溟用法力分出一部分冰鎏瓶中的黑气展示给大家,“但这些侍卫可中的不止是一种毒,按照杀人思路,这个幕后者舍去了五行养厉鬼的道路,走了另外一道五行之道,由此来想,我刚才先打入基础水气探查,这三人立马给我反冲一股力量不小的妖毒,并且天生具有克水之力,五行之中木克水,所以除了女鬼,还有一只属木的妖在背后。”
“难道是,那幕后人不止操纵鬼,甚至还能让妖为他所用?”杜青说。
“应该不是,鬼无神智操纵起来还便易,可妖有灵识又有修为,操纵起来何其困难,方才三人体内妖毒不过是那妖妖气残余所化就已如此厉害,可见那妖怪修为深厚甚至万年也未尝不是,这样强力的妖若也被人轻易控住,背后之那人神通岂不太甚?”穆浅解释道。
“哎呀~二位还挺聪明的,由此可见,幕后操纵者很可能就是这妖,可就算它有通天本领,也还是难免沾染妖气在上面,若非粗心,便是……”鹤溟两指微托下巴,“受伤了?”
赤家家主此时又冒出来:“既然受了伤,那此时便是我们降服他们的最好时机。”
鹤溟并不理他直接对堂上的李锦瑟说:“妖不比鬼,按方才推理,此妖下一步的目标应是命格属水,名中带水的女子,请摄政王令户部筛查京中符合要求的女子,然后集中看护。”
李锦瑟淡淡点头:“的确在理,诸位可还有补充,本王可以襄助。”
我补充:“不知皇家可有典籍书阁供人查阅?更多的信息方便我们探查。”那女王爷亦点头准允:“正好在你们居住的奉天城西面便是藏书楼,你们尽可查阅。”
于是李锦瑟便在众人跪拜中离开,随即道门诸人也前往奉天城安置。
人群拥堵,我们跟在一个绿衣小道士之后出了大殿,一路走到奉天城,不想天色已晚薄黄昏。我上前拍了拍那绿衣小道士的肩微笑着说:“小道士,看你一身绿衣可是穆家人或者杜家的人?刚刚穆姑娘和杜公子身手不凡,可否为我引见一下呢?”
那肩头明显愣了一下,他转头规规矩矩地行了个道礼说:“在下只是杜家的小人物,籍籍无名,与少主说不上话的,恐要让二位失望了。”
我仍是微笑:“无妨,还是多谢你。”我瞅了瞅旁边的分院,上写着——千机苑,“此处便是杜家的住所吧,那你快回去吧。”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仍是规规矩矩行礼便告辞了。
待他远去,旁边的宫人引着我们去了我们的住所——飞雀堂。进入房中便立马卸了担子,我打着哈欠:“哎呀,这还没开始查的就这么麻烦,好累啊~”然后我就撩起袖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好奇又问鹤溟:“你怎么知道那三个侍卫上有妖毒?”
鹤溟道:“看见的。”
我一口茶水差点吐出来:“什么?都是神仙凭什么你能看见我却不行?”
鹤溟白了我一眼:“我身怀法宝千里镜,这种级别的妖毒,一看便知了。”
我冷哼一声:“原来有外物助力啊,那你还得意成这样?”
鹤溟气呼呼的也倒了一杯茶,然后他突然一愣:“等等,你说你看不到?”
我点点头细品着茶:“对啊,你不是也看不到,有了法宝才行吗?”
鹤溟神色凝重:“什么妖毒连龙和九尾狐都看不到?”
我也立马品出不对,看向鹤溟:“你说的有理,若非此妖功力莫测,便是有人帮它压制,而且此人法力远在你我之上。”
鹤溟问我:“狐帝统管地妖,这种强力的木妖可有听过?”
我挠挠头尴尬一笑:“哈哈哈,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啦~~”看着鹤溟给我投来鄙视的眼神,我立马找补:“不过!我大哥被封地合秦业王,这些年来帮我父亲料理事务,他一定知道,我这就问问他。”正当我施法准备用思缘间连接大哥所在的空间时,突然房梁上传来一阵男音:“不必了七妹,你哥我来了。”
只见一玄衣男子从房梁上翻身而下稳稳落地,然后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檀木椅子上,腰间的如意山河索还发出窾坎镗鞳之音。
“哥?你怎么来了?”我正疑惑呢,鹤溟淡淡边喝茶边说道:“估计放心不下觉得你不行,来关心关心你。”
啊?……我……不行……?!我一下就凑近我哥的脸质问道:“连如意山河索都拿出来了,是怕我被人打死吗?白桀?”
白桀一下子慌了神,赶忙安抚我的情绪:“嗨呀,你可真是胳膊肘往外拐,人家三太子说什么信什么,竟然就来责怪你亲哥,我可是很伤心啊~~”说完就戏精地托着额头,做出一副黯然神伤的表情,不过演技很拙劣就是了。然后他就靠近旁边的鹤溟:“鹤溟小弟说话还是要慎言,青丘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我这么好说话的,若是连我你也笼络不了,以后你要做我妹夫,可就难如~~~登天了~”又是那个贱贱的表情,很难让人想象,这是叱咤一方的……王。
这一番话呛的鹤溟脸又红又紫:“咳咳…………”然后他飞速整理衣冠,起身给白桀行了个礼道:“见过地合王。”
我暗暗道:“你反差,也太快了吧……”然后鹤溟把我们要查妖的事情讲给白桀听,白桀道:“如你们所说,那妖修为起码万年以上,目前尚且存活的万年大妖只在蛇族和水族之中,并没有属木之妖。”
鹤溟说:“那就奇怪了,我探得的妖气的确是强力的木系妖术,怎么会……”
白桀拍了拍鹤溟,一副老成地说:“年轻人,多读书多看报,像这种大妖引人注目,若要作祟必不会被我们收录在册,所以问我,价值不大。”
鹤溟嘟囔着:“那这意思不就是说,你啥也不知道让我们自己找线索吗?”
白桀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摩拳擦掌:“什么叫本王什么也不知道?嗯?”我正要拦架,谁料大哥竟然一转身走了,临走前还说:“七妹,你在人间的历练哥哥不便插手,别死了就行,告辞咯~”
我三条黑线下来:“哈哈哈……也不知道我嫂嫂看上他什么了……吊儿郎当吗?”然后我提议明日去藏书阁找线索,鹤溟同意,又问了另外一件事:“那个长得像唱戏的小子……”
我赶紧凑近他的脸,用手捂住嘴,然后放大声音:“没事啊,反正他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你我洗洗睡吧。”
鹤溟在我心里传音:“搞什么鬼,我知道外面有人偷听,但能不能先把你的爪子移开,我快呼吸不了了……”
我也传音:“知道啊,故意的。”然后我又开口道:“青丘姑爷,就寝吧。”鹤溟瞠目结舌,被我捂住的双颊微微泛出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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