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菁打得兴起,浅黄色衣衫幻化出重影来,在陆家众人之间穿梭。正打得兴起,一掌拍出时,手腕前忽然多了一把大刀。这要是拍实上去,等于是自己将自己的腕子削断了,手掌急急一顿。便在那时,右肩被人拿住,半身都麻痹下来,丁成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二姑娘,老丁是个粗人,得罪莫怪。”

苏菁就擒,众人便将还在抖个不停的岳穆清结结实实地绑缚起来。这回,他们都知道岳穆清内力不凡,于是用手指粗的麻绳在他全身上下绑了几个来回,又将他双手反背,捆扎得结结实实,便是天神罗汉降世,也决计逃不出来。

一切收拾停当,岳穆清和苏菁都被塞入车厢,徐成川忍着痛上了马,对丁成山道:“三哥,咱们赶紧上路,尽早赶回堡里,可别再横生枝节。他娘的,这小子内功如此古怪,一定和百川神功脱不了干系,咱们好歹立下点功劳,这些苦头就没白吃。”

怕什么就来什么。陆家众人策马驱车,才向前走了百来步路,前方便来了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身穿粗褐布衣,头戴一顶斗笠,步履稳健。见了陆家的马队,这人不但不避在一边,反而迎了上来。

徐成川心生警惕,和丁成山交换了一个眼色,双双勒停了马匹,陆家整个马队竟然便停在了大路一侧,意思是为前面人让出空间,让他先行通过。

那人不理马队的暗示,径直上前面对着丁、徐二人,道:“劳驾两位,问个人。”嗓音浑厚中带了三分沙哑,显得有些疲惫。

徐成川沉吟道:“阁下要问什么?”

那人问:“各位从襄州出发,辗转千里,一直在找一个人,不知找到了没有?”

丁、徐二人心头剧震。为了追踪岳穆清的去向,他们每到一个地方,确实都要拿着岳穆清的画像四处询问,但从山南东道到都畿道,又没人知道岳穆清的真实身份,哪能想到会惊动一个有心人,竟然跟在他们身后千里追踪?

丁成山脾气火爆,既然来者不善,那就没必要留手了。他冷哼一声:“多管闲事!”纵马上前,一扯缰绳,那坐骑得主人指示,前蹄腾空,人立起来,接着便要蹬踏下去。

那大汉并未躲避,反而踏上一步,抢先一掌击在马胸上。只听沉闷的“嘭”的一声响,马儿哀鸣一声,向后便倒。丁成山不及反应,被那畜生压在身下,手中的大环刀也飞了开去。

褐衣大汉转向徐成川道:“他不肯答,你来说。”

徐成川心胆俱裂,以这大汉的掌力而言,其内功造诣只怕不在乃师之下,自己这边虽然人多,在他眼中恐怕不过是蝼蚁而已!当下急急拨转马头,大喊道:“掉头!快走!”

大汉伸手便拉住了他坐骑的尾巴,那畜生嘶鸣一声,四蹄发力,却纹丝不动。陆家众人急急拉着马车转向,那大汉又喝问道:“车里除了那小姑娘,还有什么人?”

这话虽是问话,他却没等旁人回答,纵身上前,“呼”的一掌向马车侧边拍去,侧边的木板承不住他掌击之力,整块垮塌下来,岳穆清、苏菁和一名看守武士从轿厢内滚了出来,倒在地上。

那大汉见岳穆清浑身被绑,躺在地下抖个不停,怒声问道:“谁将这孩子伤成这样?谁干的?谁干的?”声音惊怒交加,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顺手将地上那名武士提了起来。那人身材也不算矮,但被这大汉拎在手中,就像老鹰擒小鸡一般。大汉狂怒问道:“你干的吗?啊?”

那人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摇头:“不是,不是!”话没说完,那大汉抓在他腕子上,这人全身剧震,脸颊一下子就变得通红,紧接着七窍都喷出血来。

大汉将他丢了,又长身一探,抓过近处的一人,仍是一样的问法。对方还没来得及摇头,就又被活活震死。

徐成川吓得魂飞天外。他是北武林翘楚梁平原之徒,自问眼界已然甚高,但这褐衣大汉并未发力,被他抓住的人就七窍喷血而亡,这显然是极其罕见的高明内功,甚至也非梁平原所能比拟!他顾不上被压在马下奄奄一息的丁成山,也顾不上被追逐得四散奔逃的众武士,拨转马头便要逃跑。

褐衣大汉厉声大喝,声如霹雳,徐成川座下马匹惊得四蹄酸软,跪倒下来。便在这时,褐衣大汉飞纵而来,在徐成川后心上拍了一掌,徐成川全身骨骼一阵怪响,飞出两丈之外,摔在地下,身体奇怪地扭曲着,望向天空的目光已没有了生机。

褐衣大汉“嗬嗬”连声,在场中左冲右突,见人就抓,一抓必杀。陆家堡众武士虽然向四面八方逃窜,想令他难以兼顾,但他轻功之强远胜鬼魅,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不过一炷香工夫,陆家堡众武士如砧板上的鱼肉,被他独力全歼于方圆一里之内。

这大汉诛却众人,杀意不减,对着身边大树,一掌一掌地拍出去,每一掌过后,都有一棵碗口粗细的树干被打折。

他打断十余棵大树之后,狂乱的眼神才慢慢凝聚起来,出掌也越来越慢。终于,他的出掌陡然一顿,嘴唇却开始哆嗦起来:“孩子,孩子……”

这大汉猛的纵出,看向满地尸首,双手剧烈抖动起来:“孩子,孩子……”

他念念有词,在尸首中穿行,辨认他们的面目。半晌,他终于将场内死尸都辨认完毕,确认自己所害怕的事情并未发生,登时腿一软,跪倒下来,忽然“嗬嗬”大哭,泪如雨下。

哭了半晌,他终于站起身来,喃喃念道:“天可怜见,我总算是没有犯下大错,孩子,孩子,你又去了哪里?”站起身来,昏昏沉沉地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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