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行,这可是进贡到皇宫的珍品,哪能随便给你这种人瞧?”
“行个方便。”东谷泽晨递给对方一枚金币。
“哦,嘿嘿,原来是位老爷呀,不过嘛,这毕竟是个贵重……”
东谷泽晨又递出一枚相同色泽耀眼的钱币。
“好说,都好说。不过,老爷花这么多钱就为了看一眼那玩意儿?额,该说你们有钱呢?还是……”
“卒哥有所不知,我向来听说鱼人体态曼妙,肤若桃瓣,感昔日楚王对巫山神女之事,便欲效仿,一试云雨之欢。”
“什么有的没的,不过您大抵的意思我听懂了,该说不说,还是你们贵族家玩得变态,哦不,该叫情趣高雅才是。不急,您慢慢来,三十分钟?最多一个小时好吧,我只能帮您掩护这么久了。”
“足够了,那就有劳卒哥,不过我这人向来对这种事情比较羞涩,能不能请你站远些,到外面一点,也好把把风。”
“嘿嘿,了解了解,您就尽管放心去做吧。”
没想到,为了征得狱卒信任,竟得如此自污,东谷泽晨更觉得有种难言的痛苦。想来正义一事实乃不易,或许有时还得绕点远路才行。
来到牢房里,面前果然摆着那眼熟的长方体,东谷泽晨从外头解开开关,扶起水缸里的鱼人少女。
“泽晨!你怎么会在这里?”白鳞讶异道。
“嘘,事不宜迟,你先听说我。你披着这件斗篷出去,到了外头不要出声,若有人为难你,你只管把这钱袋里的钱币掏出来给他。”说着,东谷泽晨将斗篷脱下给白鳞披上,腰间钱袋也全给了对方,“还有,这里有两件手套,你拿着遮掩仔细了,不要把鳞片露出来。”
“我……”白鳞小声地抽泣。
“没事的,你一定能逃出去的,说来也怪我,若不是我……”
“那泽晨呢?”
“放心吧,我师父肯定会带我出去的,她可是很厉害的。出了这间牢房,你可千万别哭了,露馅了可就全完了。”
“为什么?”白鳞尝试抑制住自己的泪水。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啊。”东谷泽晨满怀自信地说,“好了,走吧。”
“诶,慢着!”东谷泽晨发现了个严重的失误,他从腰间掏出从五矢那所得的余悠水的匕首,将白鳞露出斗篷的多余的罗裙割掉。秀美的裙边亲手在利刃下剥落,不免可惜,但为了计划周密,这会儿也顾不得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白鳞依依不舍,多次回头看了看,最后坚定地走出牢房。
“那么现在,我就是替身了。”东谷泽晨自言自语道,“看来得在这乌漆嘛黑的地方安顿片刻,这水缸里的水……如果在这里面躺上半日,就算没有窒息,也得失温冻死啊,好在我提前备了根软水管。”
东谷泽晨来到水缸前,将整根水管完全浸入缸中,随后用手指堵住两端,一头留在水里,另一头伸向狱窗外的草坪,而后松开手指,利用虹吸效应将缸中之水尽引其出,而后安躺进水缸,盖上封盖,周围顿时被漆黑裹挟。
“啊,就像入了坟墓,遁入万籁俱寂的时空,背上还湿挠挠的,就当是在雨夜被埋了吧。”这般想着,竟有种久违的安逸油然而生:不必再考虑多余的生存问题,不必再为琐事而奔波,一时之间,就连情绪也荡然无存,无所疼痛的死亡莫非散发着迷人的吸引力?
但这毕竟不是真正的死亡,倒不如说更像是被活埋,清醒的意识在此刻无处安放,被焦虑与恐惧所取代。
东谷泽晨开始有些后悔了,这倒是常有的事,一股热脑下的决定,在冷静过后才清楚地知道想象与实际之间的差距。逞英雄的时候有多激动,现在被留在暗箱里就有多痛苦。要是当时能再考虑得更周全一点,情况会不会要更好?可转念之间又否定了这一想法,在能力有限的情况下,做到现在这样已经是谢天谢地的了,所以说这句话更像是当下的安慰,而真实的痛苦毕竟不会因假定的可能性而减弱。
又或许说不定会,假定的可能性有时也能模糊成一种假定存在的额外的希望呢,希望又能临时充当疗愈疼痛的良品。
“喂,魔猿!平日里见你屡次损我,怎么这会儿不吭声了?”
“哈哈哈哈,我的泽晨,我看你是慌得受不了了,这会儿才想起唤老夫来了。”
“少啰嗦!赶紧陪我聊两句。”
“平时可没见你这么硬气,看来人在绝望的环境胆气也会充大的嘛。”
“在这里面啥事都干不了,只能和你这家伙对话,更是不幸中的不幸。”
“你还挑上了?是不是还要给你安排个美人陪你聊天?”
“你要是能变换个形象倒也说的过去,现在这样子实在是太丑了!好在刚才在酒店那儿垫了下肚子,现在不至于那么饿,也不会因你而倒胃口。”
“先前见你还挺好逗弄的,没想到这会儿确是刺语连篇。果然人不可貌相,一旦到了绝境面前,就再难把住往日的矜持了。”
“诶,你说这话倒让我想起以前坐火车的体验,那次在卧铺上躺了整整一天,也似如今这般难以适从。”
“搞不懂,苦力劳工做梦都想在床上躺个片刻,你有这般养尊处优倒还先埋怨起来了?”
“你不懂,火车卧铺是包厢的,也就是一个房间,当时我只有一个人,同处其中的还有一家三口,还是个女儿。”
“好吧,我大概稍微可以理解这种感受了……”
“只不过区别在于,那会儿我有手机和耳机,勉强能够适应。要是现在手里有这两样法宝,又有何愁啊?呜呜呜——我宁愿现在就送入宫中当牛做马,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一刻了!”
“别吵了!你刚才说的那两样神器有何功用?”
“可以听歌。”
“哈哈,这个简单,我唱给你听不就好了?”
“别别别!万望您千万得克制住!我实在不想人落在棺材里了,还要受此酷刑,您的歌喉定然使地崩山摧,万物俱灭,还是把它留给更能欣赏它的人吧,在下实在是受之有愧!”
“欸,咱俩谁跟谁?既然泽晨这般谦让,那我更得尽挚友之谊了。”
“谁跟你是挚友啊!”
就在魔猿要一展歌喉之时,外头传来动静:“这么快就完事了,真是的,箱子都没锁好,被发现了怎么得了……”
东谷泽晨屏住呼吸,不敢生出动静,待到周围彻底无声后,他再次遁入死一般的沉思,等待命运女神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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