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痛痛痛!”一声哀嚎,空桑亿手上放轻了些。

“扰了姑娘,多有得罪。”空桑亿向我拱手致歉,肩头一轻,那少年赶紧揉了揉肩膀,满脸委屈,长着娃娃脸,稚气未脱,加之表情,煞是可爱,眼睛亮亮的,像是装进了明媚的光,接收到他眼光的人,也会变得开朗,后来才知道,他还长我半岁,只是这张脸显得小。

我们三人起身,我开口宽慰,让她别在意。

“姑娘叫什么名字?我叫空桑伭!”为何我觉得那少年眼睛亮,是他看见清我面容就盯着看,太过炽热,无法忽略。

没等我回答,空桑亿的巴掌已经扇过他的头了,“你给我闭嘴!”莫名,有些喜欢这位空桑小姐的性子。

裴芫华上前,“空桑家主别来无恙。”

“许久不见,小裴大夫可好?”空桑亿也寒暄着。

“全靠空桑家主护佑,那批药材才能够安全到达壹生堂,解了燃眉之急。这位,是我妹妹,程暮安,那位是水生烟,水姑娘。”想了许久,还是和父亲商量用了之前的名字,冠以程姓。

触及目光,我微笑点头,水生烟微微福身作礼,空桑亿也俯首回礼。

“今日相见,属实有些狼狈,改日,定然宴请几位姑娘赔罪。”

得到谅解便拉着弟弟就走,似是要回去教训一番,空桑伭,也是个有意思的,被扯着衣领,也不忘同我告别。

“程姑娘,记住我叫空桑伭,我改日找你呀……”后面说的什么,已经听不清晰了。

风波过后,同水生烟又闲聊了一个时辰才离开第一楼,临走时她赠了裴芫华一根羊脂玉的发簪,送予我一幅字画,说是自己的拙作,听闻父亲曾为太傅,请他指教,有些奇怪,像是在送父亲礼物,或许这水姑娘真是个对书画爱之深的人,倒也没多想。

回程又走上了那日与褚泀言看过初雪的路,从那日在聊到冬日,我们拥有不同感情的时候,我就该意识到,我们之间,南辕北辙。

再过大半月便是新岁,这条街道上,已经有了喜庆的颜色,左侧横跨河道的月枕桥上已经挂上了红色灯笼,映在河面上,映在停靠的花船上,映在船上歌女隐约的娇容上……

不由自主停下脚步,侧耳倾听着那歌女的妙音,歌声婉转,却又悲戚,与这带着喜庆的景色格格不入。

好奇问着裴芫华这首曲子,她答曲子本是琴曲,叫《离凰》,是从藏月楼传出的,不知是谁写的,这歌女自己填了词,唱这世间的被迫分离的爱侣。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更多的,是有利可图的伪装吧。”我说的平淡。无论是姜沥还是褚泀言,都戴着伪装,我看到的,都只是他们想让我看到的,可偏偏,他们都不愿伪装一辈子,在我面前,亲手脱下了那层华丽的衣衫。

裴芫华牵过我的手,劝诫着:“卿卿,我希望你走出来,但不想你陷入另一种极端,或许,你历经的伤害很多,但你再仔细看看,身边有的不止那些让你伤心的人。”

此时,如梦初醒,回想起刚才的话语,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偏执,对于他们的怨恨让我走进了一种极恶的空间,以万恶的念头解读着所有。

“你看那边。”顺着裴芫华的目光看去,是一对年老的夫妻,老妇手中是一盏朴素的花灯,醉心于歌声,而身侧的丈夫,满眼柔情注视着她的脸庞,衣袖下二人的手相牵,仿佛这方天地间,只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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