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于宗元殿之上,看着目光逐渐黯然的地文王,越发疑惑。

“郡主又何必装糊涂呢?末谷将军的那杯茶,难道不是郡主命人灌下的吗?”

“是又如何。”

此时,地文王的语气,突然柔和了许多。

他被捆绑上殿,却依然费力的将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臣,自知罪孽深重,难逃一死。”

地文王停顿了一下,将语气中的不甘藏了起来。

“但求郡主开恩,留臣全尸,赐臣体面。”

梁梦一时没想明白,那杯茶和他的生死有何关联。

他一心求死,态度坚决。如今连留不留全尸这种细节,都要拿出来说,简直莫名其妙。

“二叔何出此言?”

“难道阎良没告诉你,李大人和赵大人,为何会是这般不堪的模样吗?”

梁梦恍然大悟!

地文王以为自己喝下的是虺部的解药,他担心来日发作起来,会智不及孩童,这才急着见梁梦,想要个痛快。

“王爷多虑了,孤从不害自己的子民。你喝的是孤命人配制的解药,只救人,不害人。”

“哪来的救人的解药?”

现下换成地文王茫然不解了。

他从来都不知道,在自己为了一己私利,勾结虺部荼毒百姓之时,梁梦早就在别处,找到了解救之法。

“地文王,你该谢孤。若不是孤让你的五万大军全军覆没,恐怕你早就死在虺部的乱刀之下了。”

“郡主何意?”

他没了中蛊期间的记忆,对于梁梦所说的事,没有丝毫印象。

“虺部让你带着五万收编军来攻城,若胜,虺部拿下佑州,你必死无疑。若败,你通敌卖国,孤也定不会饶你。所以,你才是棋子,任虺部用之、弃之,被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棋子。”

地文王被她怼得哑口无言,却无法否认,因为这就是事实。

“既然如此,孤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已有朝臣奏请孤,赐你凌迟。”

“呵!凌迟?郡主不怕金国朝野不得安宁吗?”

地文王听闻解药一事后的态度转变之快,令人始料未及。

“不是你一心求死吗?孤成全你。宗亲大臣们,已列出你僭越、狂悖、通敌、叛国等罪状三十余条。条条论律当诛,桩桩当受极刑。”

梁梦将宗亲联名上奏处死他的折子,甩到了地文王脸上。

白纸黑字,成了对他贪念的致命一击。

到了这个时候,梁梦显然不可能再纵容他,继续做春秋大梦了。

地文王脸上的肌肉抽搐,身体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他尽力压制眼神中的恐惧和绝望,朝梁梦大吼:

“你父王都不敢杀我,你更不配。”

梁梦见他如小丑一般,在大殿之上挣扎,只觉可笑。

她平静的俯视着,正在咆哮的地文王道:

“父王的遗诏中,早就将你十七年前的恶行,说的一清二楚了。可如今孤要杀你,不问过去,只遵金国国法。你栽赃国相、想排除异己该杀。你豢养私兵,荼毒百姓该杀。你勾结外敌,让两万卫军血溅六观峡,更该杀。”

“金国国法?郡主说笑了!本王就是金国的开国将军。征战沙场,战功无数。岂轮得到你个黄毛丫头,给本王定罪?”

梁梦早就料到,地文王会拿功过相抵作托词。

可今日,她亦是有备而来。

“好!孤就让你死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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