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栖似乎做了一个极长的梦,梦中有爹,还有哥哥。那日边陲偷偷地下了一场小雨,晴空画着虹彩,她坐在小院中看书,哥哥在一旁练武,爹端着一碗黄澄澄的煎蛋面走来,温和的眉眼少了往日严厉,“栖儿……生辰快乐。”
“咳……我往年生辰都只有一个小煎蛋,怎妹妹这碗里还多出一个,难不成她的煎蛋会生崽崽?”那时的哥哥初去战场,还满是意气风发。
“怎么?要你妹妹分你一个?”爹的面容上湛着温和的笑。
哥哥一听,当即摆手,“诶,那可算了,怎么着,饿死哥哥事小,可不能饿瘦了妹妹。”
“我不想饿死哥哥。”那时的她方五岁,还清稚的紧,听哥哥那样一说,拿起筷子拈了一个鸡蛋便递向哥哥的方向,嗓音是一本正经的好笑,“哥哥快吃,栖儿不想哥哥饿死。”
她自幼聪慧,这般说自然是为了让哥哥心安理得地吃下煎蛋。爹心中明了,便在一旁忍俊不禁,连道:“你妹妹一片心意,收下吧,老父亲还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哥哥见一大一小都如此,弯腰张大嘴巴一口便将煎蛋吃下去了,入口后连道:“今日的煎蛋怎的是前所未有的好吃,妹妹碗里的的确香!可惜爹爹没有吃到……”
话落,她便踮着脚想将另一个鸡蛋递到爹嘴畔,却只够到人胸膛。
爹无奈地笑看着她,“栖儿今日是寿星,怎么全让了我们?栖儿吃便好了,爹不知吃过多少了。”
她摇了摇小脑袋,嗓音平静又霸气,“不行,哥哥有的,我不允许爹没有。”
闻言,哥哥幸灾乐祸地看着爹,却被爹拍了下脑袋,“你小子……”
“爹,要冷了。”她皱着一双小弯月眉。
“好,爹爹吃,晚上爹爹给我们的栖儿做三个煎蛋。”爹拿她毫无办法,弯腰吃下了那个煎蛋,赞道:“确是美味!”
哥哥挑眉,“爹可听说王婆卖瓜?总也自卖自夸。”
“阿寒欠收拾。”爹皮笑肉不笑。
她站在一旁看着爹和哥哥难得的斗嘴,轻轻摇摇头,倒觉得自己是这家中唯一的大人了。
如此岁月静好,忽而,一道破空长箭向着她而来,那箭锋闪着摄人冷芒,她面色一怔。一道素白之衣在她眼中划过,她被人扑到了一旁。哥哥和爹却向着她方才站过的位置跑去,巨大的箭矢转瞬贯穿了两人的胸膛,嫣红的鲜血像先前连绵的雨滴一样骤然打进了她骤缩的瞳孔中,“不……!”
江晏栖面色苍白,鬓发间不断有冷汗滴落,她忽地睁开眼,入眼是一间低调奢华的屋子。
“长卿醒了?”
老人温和的嗓音让江晏栖稳了神,“……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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