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拜斗,焕彩元辰。

入夜后,易之被边道师领到最近地表的一处溶洞。

洞呈半圆,宽约数里,雪白的钟乳岩上下交错,形似犬牙。

洞中一大块平地上摆着一百零八个蒲团,由内向外,呈圆环形,分作四层。

此时洞里已有上百修士聚集,一举一动,皆牵动灵机。

浓郁到肉眼可见,形成道道颇为灵性的气蛇,在洞内游动。

但在易之看来,这些修士个个兽首人身,凶相尽显,洞中阴暗潮湿,幽光不定,简直是群魔聚会。

修士们又按服色区分高低,红袍最少,修为最深,往往是门中长老或者一洞首座,最中心的十八个蒲团,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其次是白袍,属于点过魂灯、拜了师尊的授号弟子,往往侍立红袍左右,座次在第二、三环。

再次是蓝袍的普通门众,人数最多,三五成堆,站在角落,易之一眼扫过,就知这蒲团是远远不够的,兴许只有个别精英,才能得一蒲团。

边道师头戴金冠,着一袭金线绣领的大红法衣,甫一现身,便有数位红袍上修迎迓上来。

寒喧几句,一狼首修士看见边道师身后杂役打扮的易之,半是试探,半是玩笑问道:“边上师这是打算收徒弟了?”

声音不轻不重,却在洞中传得很远,一瞬间,易之便吸引了几百道审视的目光。

边道师呵呵一笑:“这是我新收的司药童子,带他来见见世面沾沾光。”

众人一副恍然的模样,狼首修士却不阴不阳问道:“这是边上师收的第几个司药童子了?”

“来门中不过十年,少说也不下百人了。”一虎头修士接话道,语气颇为不满。

这话落到易之耳中,心头不禁一颤,看来给边道师当司药童子,是个高危行当。

十年百余人,平均算下来每月就要换一人,也不知道他们下场如何,但看这几位红袍上修的神态语气,下场肯定不会太好,都引起公愤了。

边道师却不以为然地笑笑,拱手朝天一拜:“百人也好,千人也罢,都不过是个数字,本座是掌门请来的供奉,所行诸事皆得掌门许可,是非对错,还轮不到你们来说。”

言罢,边道师冷哼一声,不再理睬几人,领着易之往溶洞中间走去。

几位红袍上修大跌面子,杵在原地神色讪讪,各自道别,往自己的蒲团去了。

边道师随意挑了个蒲团坐下,正要整理衣冠,却见易之还傻愣愣站在一旁,便随意指向第四环一位蓝袍弟子:“你,把位子让出来。”

那名被点到的蓝袍弟子闻言一怔,脸色一阵青白,狠狠盯了一眼着杂役黑衣的易之,默默把位置让了出来。

环视左右,终于发现一个软柿子,便又跑去驱赶那人。

边道师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一幕,嘿嘿干笑两声,似乎颇觉有趣。

直到软柿子实在找不到比自己更软的了,他才砸砸嘴,收回目光。

指着那先前空出的蒲团,吩咐道:“坐那儿去吧,静待掌门开天光。”

易之却没有动,他一个杂役,在这群修士中本就格外扎眼,再抢一蒲团,岂不成众矢之地,很明显,这章鱼头是故意在给他树敌,好让他能死心踏地跟着自己。

边道师见状,嗤笑一声,伸手在空中一通勾画,眨眼间便形成一道乌黑的法箓。

呜咽一声,法箓钻入易之眉心,他只觉手脚五感尽皆失联,人也不受控制地向那蒲团走去。

一屁股坐下,双腿自然盘起,两手掐诀抱腹,易之便如入定一般,不再动弹,就是连眨眼也不能了。

虽身子不听使唤,但易之意识尚在,不一会儿,四脚便开始发僵发麻,双眼也因为久睁,越来越干,视线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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