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斑德湖的第二个夜晚,沈明月灌了一个热水袋,再多套了一个睡袋,没有再寒冷难耐,睡了一个很沉的觉。

在天破晓时醒来,醒来时已经没有了睡前的温暖,被一夜的寒冷消耗完了。还是昨天一样的“呱呱”叫声奏响起床的节奏。沈明月伸出头去看看周围,发现帐篷顶上积了很厚的雪,沈明月用力摇了摇帐篷,让帐篷顶上的雪滑落地面。

沈明月钻出帐篷,一股寒冷的气息把人冷得神清气爽,深吸一口冷气,感受这透骨的冷,同伴们陆续起床,今天有重要的事要做,三天一次的鸟调,新人特别期待。

大伙都到大帐篷吃早餐,早餐前重复昨天的取水过程,取完水吃早餐。早餐是昨晚发的馒头,伴着剩饭渚的粥吃进肚子里,沈明月觉得身子暖和不少。

吃完早餐后又是每天的瑜珈时间,做完瑜珈已是早上九点多,阳光刺眼,陈爷将各队分一下,沈明月分到斑德平一组,苏炜明分到斑德玲一组,刘莉分到斑德森一组。陈爷是指挥,他会到各个点看情况。

沈明月拿上帽子,水杯,相机,高高兴兴出门。刘莉跟她一样的装束和表情。

“你们就像小孩跟大人去郊游一样的兴奋。”斑德平看沈明月和刘莉的动静忍不住吐槽。

“现在就是郊游呀。”沈明月大笑。

斑德平摇头笑笑。他年龄不大,却超出年龄的老成。

三队鸟调队伍陆续出发,向各自的地点走去。斑德平早来斑德湖,已适应了这里的气候,走起路来并不会明显的气喘,所以走得有点快,沈明月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他的脚步。只是这样的结果让她上气不接下气,小跑一段就要停下来匀过气才能继续走下一段路,然后又重复停下来匀气,匀气后再走。

一路沿着湖边走,一路看着湖对面的风景,走了过二十多分钟,终于到达目的地。湖有点大,不规则椭圆形的湖,在湖边大约相等的距离设一个鸟调点,最远那一队距离斑德平这里,用视觉表达就是看那里的人,只看到一个小黑点。

湖边的鸟调点早已架好了专业的望远镜,斑德平他们到来只需通过望远镜去观察划分给这个点的位置里的鸟就行。斑德平放下手中的物品,走到望远镜前调试,一会调试完,就开始通过望远镜看湖中心的鸟。每看一会就跟沈明月讲解镜头里的情况,然后再让沈明月自已看镜头,教沈明月认识哪种鸟是斑头雁,哪种是秋沙鸭,哪种鸭是赤麻鸭,还看到了黑颈鹤的身影。

沈明月从镜头里看到斑德湖的中心冰雪还没有完全融化,鸟类都在冰雪里的水草地上走来走去,或把头扎到湖水里,或梳理自已身上的毛,或与同伴嬉戏,可以看到斑头雁在孵蛋。好热闹的鸟类世界,生灵繁衍生息,远处风景秀丽,山河壮阔,很好,惟愿所有生灵都拥有自已的家园,与人类和谐共处。

斑德平教沈明月辨认斑德湖里常见的的鸟类,沈明月哪里分辨得出,哪怕她家乡的鸭子几个种类都分辨不出来。说了两次后,斑德平见沈明月还是一脸懵,干脆放弃了教她辨认斑头雁以外的物种。然后教她如何去数斑头雁的数量。由近到远,由左到右,必需有个顺序,要不很容易会错。

至于数斑头雁,虽然数得有些吃力,但还可以勉强完成。这个主要考眼力,看是否能看清半隐藏的斑头雁。好像在其他鸟群里是否能辨认出混在鸟圈里的斑头雁,或是在水草里孵蛋的斑头雁,最难的是那些屁股对着望远镜的鸟,与斑头雁同体形的鸟有好几种,沈明月只靠斑头雁头上那两道杠辨认,等它活动改变体位吧,有时它长时间都不动一动,等不是,不等不是,看了其他再往回看吧,发现又不见了,还不知道去哪里了。

斑德平花了大半小时已经得出了大致的斑头雁数,然后叫沈明月自已完成数数,他则拿着他的专业相机拍相片。

沈明月花了两个小时,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过程的紧张程度不亚于做一个难度很大的手术,几乎看得眼瞎才数出了数,还不是斑德平的数,足足差了二十个,应该说是比斑德平数的数多了二十个,而且这二十个斑头雁的数据来源是个迷。

沈明月揉着眼睛像个泄气的皮球一样坐在地上。斑德平拿着他的相机走过来安慰沈明月:“真实的斑头雁数是个迷,说不定你的是对的,我们只是拿一个大致的数。”

沈明月只能同样安慰自已,站起来,拿相机拍照,发现无法清晰拍到远处的鸟,斑德平走过来看看沈明月的相机,说是相机的像素和镜头不行,沈明月只能拍拍远处的风景了。

零度左右的气温的斑德湖,大风肆虐,几个小时的户外,斑德平和沈明月都觉得疲劳了,收拾东西打道回帐篷。足足去了四个多小时,到回来时已过响午。

回到帐篷,大伙都已回来,鸡蛋西红柿面条准备出锅,一切都刚刚好。大伙边吃边汇报今天鸟调的数据,三个观鸟点加起斑头雁共一千有余,与上一次所得数据相差不多。报完数,然后各自说说今天鸟调的见闻,斑德玲发现一个新鸟种,需要查一下资料才知道是什么鸟,还拍下了相片。斑德林和斑德平无异于以往,三个新人都是一样的在数鸟时存在的问题,就是辨鸟困难。

吃完午饭,汇报完工作,之后一个下午都是自由活动时间。沈明月回帐篷躺了一会后,下午拿着篮子到了附近拾牛粪,拾远牛粪之余在湖边冥想度日。晚上陈爷用鸭子高汤渚了一锅乱炖,并撕下小半只鸭子的肉让大伙吃,算是犒劳今日鸟调的辛劳。然后梳洗睡觉。

好奢侈的日子!

斑德湖的第三天,今天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苏炜明是记者,他需要写些报道,所以不打算走出帐篷。沈明月和刘莉要写些记录,但这个事随时可做,所以她们决定去拾牛粪。出去活动活动总比窝在帐篷里容易过。

吃早餐的时候,斑德平说了厕所的问题。在这里上厕所叫刨坑,大伙去刨坑的时候,可能因为刨的坑不够深,很多粪便和厕纸露了出来,为此,斑德平专门挖了一个大坑让女生专用,顿时三个女生好生感动,斑德玲说,再加两块板就是一个五星级的坑了。

“要说出去说去,吃东西的时候说刨坑。”陈爷突然的来了一句。大伙安静了几秒又大笑起来。

吃完,其他人留在帐篷各忙各的,沈明月和刘莉戴帽拿手机水杯背篮子准备出门。

“你拿手机出去干嘛,又没有信号。”斑德森提醒道。

沈明月刘莉相互看看笑了起来,才想起这里没有信号,然后又放下手机到充电的地方。

今天时间太充裕,沈明月提议环湖走一圈。刘莉有些信心不足,怕路程太远体力不支。沈明月说能走多远走多远,刘莉点头。

就这样,两个人背着篮子沿着湖边慢慢地走,反正不受时间限制,看到大块的牛粪就放到篮子里,沈明月用手捡,刘莉还是不肯下手,坚持用钳子夹。走走停停,太阳越来越猛烈,湖边风大,刮到脸上刺骨的寒冷。蓝天白云雪山印在湖面成倒映,被风吹皱,白云像在移动,雪山像摇摇欲坠。

“这个地方适合情侣散步。”刘莉说。

“是啊,多美的风景。”沈明月边说边用力对着湖呼吸,好清新的空气。

“要是我能带那个喜欢的人来这里散步该多好。”刘莉说得有些忧伤。

“自己来也不错。”在沈明月心里,那个人走出去了,至少在这个地方,没想到让他来。

“明月,你想结婚吗?”刘莉问、

“我都没有男朋友,跟谁结婚?”沈明月有点好笑。

“你没想遇到一个让你想跟他结婚的人吗?”

“想就能遇到吗?”沈明月反问。

“连想都不想,肯定会把自已封闭起来。”

“我还有一年多就要过三十岁的生日了,不想经历没有结果的消耗,有点矛盾的,不消耗也不知道谁是走到最后的人。”沈明月如实说她的想法。

“你会接受异地恋吗?”

“不会吧,太遥远了,太多不确定的因素了。”沈明月从来没想过有异地恋这个事,萍水相逢,能产生共度后半生的感情吗?电光火石间,一眼千年?

“那个人是你很爱的呢?”刘莉好像非要问出个结果。

“不真实存在的人,想象不出来。”

“一见钟情呢?”

“我没试过,更想象不出来。”沈明月有些想结束话题,毫无根据的事用来讨论有些废话。

“我想象过,会遇到一个一见钟情的人,与他开展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刘莉说得都陶醉了。

“然后呢?”

“然后有没有结果都无所谓,我只是想到年老时回忆不至于半生如此乏味。”刘莉说得好像快要年老一样。

沈明月笑笑,不敢苟同,她看着刘莉,普通的外表下有着还算前卫的想法,有点佩服她的勇气。

”现实中有那么多一见钟情的爱情吗?”沈明月问,除了在电视情节里见过这种情节,现实里没看到过谁的感情是这样发生。至少她的朋友中都不是一见钟情而走进婚姻的。

“有的,只是有没有运气遇到。”刘莉肯定地说。

“也许吧。”沈明月不敢确实。

“也许有人对你一见钟情了。”刘莉半玩笑说。

“你掐指算出来了?”沈明月咯咯笑起来。

“说不定真有的,你看大伙对你多好,比对我和张欣儿要好。”

“哪里有,都一样。”沈明月争辩道。

“不一样,马杰就不说了,郭大厨明显对你的态度比对我们好得多,还有谭总,跟我们都不说话,但会去那么远的地方接你。”

沈明月笑得更凶了:“那是因为我对他们有“救命”之恩。人在孤苦无依难受不适的时候,总是会对那个对他伸出援手的人心存感激的。这不是一见钟情。“

“不是吧。”刘莉对沈明月的话半信半疑。

“心理学上是这样的意思。”沈明月收起笑,拍拍刘莉的肩认真地说。

沈明月和刘莉继续往前走,走得很慢,拾牛粪的动作也很慢,有时拾到的牛粪,沈明月看到不是很大一块的干脆不要,白日漫长,如果不慢些走,很难度日。也许很久以后,沈明月他们一行人回到工作的地方,忙乱的生活里回忆起在斑德湖拾牛粪那段日子,是一生中最悠闲的时光。

沿湖慢走了三个小时,拾了几乎满篮子的优质牛粪。中途遇到骑马找牦牛的牧民,可惜言语不怎么通,要不沈明月真想跟上去一起找牦牛。

回到帐篷已是午后。吃午饭,睡午觉,下午再拾牛粪,吃晚餐,梳洗,睡觉,一天又过去了。

之后大斑德湖的第四天,又重复第三天的日子,唯一不同的是习惯有所改变了。

事情是这样的,沈明月和刘莉拾牛粪回来吃午饭的时候,沈明月拿碗去盛饭,刘莉叫住她:“明月,你还没洗手呢。”

沈明月看看自已的双手,指甲黑边,手指关节的皱褶开裂,说:“没事,不脏。”然后继续若无其事盛饭吃饭。终于明白当日来时斑德森说洗手用不了多少水了。

来这里久了,有些习惯真会潜移默化的,比如洗手,不是她不讲卫生,而是环境因素的影响,这里实在太冷了,手指碰到水就刺骨的寒冷,而且这样碰一下水,根本起不到清洁的作用,除非用力的搓,可是她的手别说搓了,碰一下水都裂得更利害。再是这里寒冷,根本没有产生汗液,皮肤的体表也没有汗粘不适。所以,几天甚至更长的时间不洗澡也是可以接受的。在平原时,这种习惯无法想象如何可以忍受。

到斑德湖的第五天,是第二次鸟调的时间,这次沈明月更兴奋了,因为她即将独自完成数鸟的工作。

这一次三队都变换位置,就是说到另外一个点去进行鸟调,这次换了最远的地点,搭档还是斑德平。

开始时,斑德平调好望远镜,再周围看看便交给了沈明月,沈明月总结上次的经验,调整观看顺序,最后用了一个半小时结束了鸟调。因为过程看得不敢眨眼,看完后,沈明月都感觉眼球转动都没那么灵活了,后悔没有带眼药水过来。

刚结束鸟调没几分钟,天就下起了冰雹,大大小小的冰雹没头没脑的砸下来,幸亏沈明月戴了帽子,斑德平就有些狼狈了,他戴帽子,是那种鸭舌帽,只稍稍遮住了额头前面,冰雹打下来的时候照样能打到他的后脑勺,冰粒还从他的脖子掉到身子里,他还带着专业相机,很重那种,当冰雹砸下来时,为了不损坏相机,他只能把外套套上头,还把相机抱在怀里,这样保护了相机还避免了冰雹打到后脑勺,只是当走回去时,斑德平走得相当吃力。沈明月想快走的,但在高原行走,再快也快不到哪,还要等上走得更难的斑德平就更慢了。沈明月想帮斑德平拿相机,可是以一个女子的体力只会更累事,只得作罢。当回到帐篷时,沈明月和斑德平全身到处见到水迹,斑德平头发上还带了冰渣子,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另外两队情况要比沈明月这队要好得多,最近那队基本毫发无损,稍远的的一队就被冰雹砸了一会,并不严重。更可气的是,当沈明月斑德平刚回到帐篷,那些冰雹就戛然而止,天空又是晴空万里的的景象,像刚才的恶劣天气不曾发生一样,搞得沈明月和斑德平哭笑不得。“上天无情把我捉弄。。。。。。”斑德平唱起小调来,斑德森就开玩笑说,下次出门前看看黄历。

沈明月并没有等来下次鸟调。在下次鸟调前两天,沈明月都早晚去拾牛粪,刘莉有时去,有时不去,苏炜明只去了一次。帐篷前那堆牛粪的体积日渐堆得高大起来。斑德平站出来说话,充足的燃料有沈明月的功劳。斑德森负责每天的用水,所以他并没有参与拾牛粪的工作。斑德平就天天不知道在鼓捣什么,在一堆电器中拆拆这个,装装那个,每天限时用的电都有赖他的付出。斑德玲每天在看拍回来的照片,还写日记,据她说写日记要写到斑头雁孵出小雁为止。陈爷每天出外走一圈,时间不定,然后回来看相机里的相片,再是做饭,大家对他的厨艺十分满意,只是偶尔做做梦想吃肉。陈爷每天把渚熟的鸭子身上抠出一点肉与其他的菜渚一锅给大家吃,直到那两只鸭子只剩下一副骨架,之后的日子就只能用鸡蛋去补充蛋白质了。

沈明月突然想起来斑德湖前,郭大厨给她的一袋肉干,她便在行李里拿出来分给大家吃,物资珍贵,大家都不好意思多吃,沈明月便把肉干放在帐篷里的桌子上,那两斤肉干可以支持几天的能量补给了。斑德平又发挥他幽默的本色,说一饭之恩铭记于心,来日定当报答。

就这样,轻松愉快温吞的生活直到斑德湖的第七天。

吃完早餐练完瑜伽,沈明月像往常一样戴上帽子和背上篮子又去拾牛粪,这次她要去比平时更远的地方,因为附近的她都走过一遍了。刘莉没有去,她说有什么工作要做一下,她好像很怕紫外线,说紫外线会把她的皮肤晒黑,每次出门前都要花上很长的时间做防护,抹防晒霜,戴帽子,还要围一条围脖遮挡下巴以下的皮肤,还不算,还要戴上墨镜,沈明月曾提醒,戴着墨镜不怕看不清楚踢到草跺子摔跤吗?刘莉说这个机率要比晒黑的机率少得多,沈明月无语了。她就喜欢用眼睛看真实的风景,而且这里的风景并不是其他地方能看到的,她除了涂抹一下防晒霜戴个帽子外再无防护的物品了,至于会不会晒黑她的皮肤,她不在乎,自认不晒她也白不到哪里。

沈明月背着篮子往帐篷背部方向走去,走得很慢,除了容易气喘的原因,还有漫长的时间要打发。她不知道走了多久,就知道走了多远,远到看帐篷都很小的地方。这里果然有大块的牛粪,还有比别处要长的草,偶尔还见到各种颜色不知名的小花,稍远一些还有探头探脑的土拔鼠。

沈明月先一块一块把大的牛粪放到篮子里,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就把一篮子都装满了牛粪。因为走走停停,站一会蹲一会,经过一番折腾,沈明月觉得有些累了,便坐了下来。她看天上的太阳,已在中天,她看远处的风景,嫩绿的草原,远处有好些黑色白色牛羊身影,再远处是雪山,白色的雪在山顶,像一幅黑白水墨画泼了下来,山顶雪白,山脚黛青。再看她周围附近,好几个土拔鼠在洞口和草跺间蹿来蹿去。

沈明月放下手里的篮子,悄悄走过去,走近土拔鼠,刚开始,土拔鼠有点受惊,立刻钻到洞里,一会见没有动静,又探出头来看看。沈明月不动,只是静静看着土拔鼠,土拔鼠见对方没有攻击它的意思,便大胆起来,慢慢走出洞外,还带着些少警觉,待沈明月一动就跑。沈明月干脆半坐下来,折了几枝花草招引土拔鼠,土拔鼠并不吃这套,继续与它的同伴在洞外洞内来回的跑来跑去,偶尔看一看沈明月,看沈明月还是不动,便试着走近,小心翼翼打量的眼前的人。

沈明月看到土拔鼠好像稍接受了她,便试着往前挪一下,土拔鼠立刻往后移动,看到这情形,沈明月一边向土拔鼠招手一边轻轻哼起了歌:“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不唱还好,一唱土拔鼠干脆跑进洞里不出来了。沈明月泄气地坐下来。

“明月。”

沈明月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立刻回过头看,是谭琛明。

“你怎么来了?”沈明月站了起来,像见了许久没见的故人,高兴的同时又有点难以置信。

“我和保护站的人一起来的,他们在帐篷那边。”

“你们来做什么?”沈明月听到保护站的人也来,更开心了。

“过来看看。”

“你怎么找到这里了?”沈明月觉得奇怪谭琛明会走到这里来。

“你的同伴说你往这个方向走的,我就走过来了。”

“你来多久了?”沈明月想起刚才逗土拔鼠的行为,不知道谭琛明看到没有。

“看你想接近那个大老鼠我就来了,又怕打扰你跟老鼠互动就没叫你,直到那个老鼠不理你。”

“这个不叫老鼠,叫土拔鼠。”听到谭琛明叫土拔鼠为老鼠,沈明月几乎笑得背过气。

谭琛明微笑着看沈明月笑,到沈明月笑停,递给她一个苹果。

“啊,我想吃苹果好久了。”沈明月看到苹果两眼发光,接过苹果咬了一口,脆甜多汁,她从来都不曾觉得苹果这么好吃过。来这里,特别是斑德湖,虽然有蔬菜萝卜可摄入维生素,但是还是想吃甜又多汁的水果,梨,苹果,香蕉,火笼果,柑桔,更别说山竹,释迦,人参果了,只要是水果都行。

“慢点吃,我带了很多过来,够你吃上一段时间了。”

“我。。。。。。”沈明月一开声,真噎着了,不停地咳嗽起来。谭琛明走过来帮她拍背。

很快止住了咳嗽,沈明月把吃剩的苹果芯抛到土拔鼠的洞口前,摆手示意谭琛明停止拍背。刚想说话,就听到一个女声叫她。沈明月转过头一看,是张欣儿!她戴着墨镜,围着包头的丝巾,丝巾被风吹了起来,飘扬在身后,显得张欣儿风情万种。

“你也来啦。”沈明月快步走过去迎张欣儿。两人寒暄了几句才想起站在一旁的谭琛明。

“来,我带你们去湖边走走,那里风景很美。”沈明月拉上张欣儿,叫上谭琛明准备走,又想起那篮子牛粪要带回去,又折回去背篮子。

“月月,你怎么拾牛粪了?”张欣儿有点吃惊。

“这里除了三天一次的鸟调要做,就是拾牛粪。你不要少瞧这个牛粪,在这里生活,离不开这个牛粪呢。”沈明月边说边背起牛粪。

“我拿吧。”谭琛明走过来接过牛粪,沈明月开始不放手,谭琛明坚持拿,她便不再坚持。谭琛明拿着牛粪跟在后面。

“你刚才拉我的手是碰过牛粪的吗?”张欣儿突然问。

沈明月伸起双手给张欣儿看,表示是用的双手拾的牛粪。

“脏死啦。”张欣儿大叫,并蹲下来不停地用手搓地上的草。

“不脏的了,我刚才都用手吃苹果了。”沈明月咯咯笑起来。

“亏你还吃得下。”张欣儿用手搓草直至手掌染上了青色的汁液才作罢。“谭总,你说拾过牛粪的手脏吗?”

谭琛明笑了一下不作声。

“走啦,带你去看最美的风景。”沈明月右手扣上张欣儿的左手肘,张欣儿立刻挣脱了,沈明月更跟她闹着玩,故意追着她扣手,张欣儿没办法,便绕着谭琛明躲开沈明月。谭琛明看到张欣儿靠近,便退后走了两步。张欣儿走得气喘起来,蹲了下来,沈明月停了下来放过张欣儿。

沈明月等张欣儿喘匀了气再继续往帐篷方向走。

在离帐篷不远的地方,沈明月拿过谭琛明手里的篮子放下,带他们往湖的一边方向走去,并一一介绍这个湖的情况,湖里的鸟类的现状。谭琛明在认真听说,张欣儿则想拍照,一会自拍,一会叫沈明月拍,叫谭琛明拍,谭琛明说他不懂拍人像照,张欣儿只好看情况,要么自拍,要么叫沈明月拍。停下来看相片的时候,还是不太满意,原因是她的人看起来不够美。沈明月则认为张欣儿戴着墨镜围着围巾,看不出相片里的人是谁。叫张欣儿拿开墨镜放开围巾拍一张证明她来过这里的相片行了。张欣儿当然不肯,做不同的动作,从不同的角度都反复地拍,谭琛明不肯拍,这个任务便落到沈明月身上,一番操作下来,沈明月觉得比拾牛粪还累。

到拍了大约数以百张相片后,沈明月把相机交给张欣儿,张欣儿在看相片时才得消停,看到谭琛明在无聊地独自看湖,便走到他身边。

“等得很无聊吧。女孩子拍相片都这样,想把自已最美的一面拍下来。”沈明月说。

“不见你是这样。”

“我怎么拍也美不到哪,看欣儿,大美女怎么拍都好看。”沈明月笑着说。

“不及某人。”谭琛明语气平淡。

“明月,过来。”沈明月刚想问某人是谁,会比张欣儿漂亮,就听到张欣儿叫了,只好走过去张欣儿那边。

张欣儿指着相片对沈明月说,这个角度显得她脸大,那个角度动作不自然,正面没有亮点。

“可是风景很好呀,你看,整个湖都差不多拍下来了,还有倒影,蓝天白云都映在湖里,你坐在一边看这美丽的风景,多么和谐的画面。”沈明月忍不住争辩道。

“可是我人不好看,侧着脸又看不清。”张欣儿还是不依不饶。

“你把自已包成这样再近也看不清的。”沈明月幽幽地说。

“我不管,我就要拍好看的,你去那边拍,要这个角度。”张欣儿比划着想要入相片的角度。沈明月只得走到对面,把镜头再对张欣儿。

镜头近的是张欣儿,再远一点是在看风景的谭琛明,如果张欣儿侧面站着,看起来像与谭琛明并排站着,如果张欣儿坐着,谭琛明侧像站在她背后。张欣儿指定要这样拍,定是知道框里有人,为了速战速决,沈明月懒得问张欣儿要不要换角度了,又怕一会张欣儿找茬,干脆把谭琛明的人像虚化了,这样,相片看起来漂亮的张欣儿旁边站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两人一起在看风景,画面看起来很温馨。

沈明月把相机交给张欣儿看,张欣儿看后,果然很满意,沈明月终于可以结束一这项艰巨的工作了。

张欣儿拿相机给谭琛明看里面的相片,并问有他的相片要不要给他。谭琛明直接说不用。张欣儿再问要不要给他和沈明月拍照,谭琛明看向沈明月,表示看沈明月的意思。

“也行,要不到老了都不记得遇见过谁了。”沈明月爽快地答应了。她走到谭琛明身边,面对着张欣儿,谭琛明一脸严肃。张欣儿叫两人自然一点,微笑一下,沈明月笑得灿烂,谭琛明的表情看不出他在笑,定格,按下快门,一张典型的游客照产生。

拍完相片,沈明月带他们走回帐篷。

走了好一会才回到帐篷,沈明月接过谭琛明手里的篮子,把篮子里的牛粪往牛粪堆里倒,并得意地对谭琛明张欣儿说:“看到没,这里有一半牛粪是我捡的。”张欣儿一脸鄙夷,谭琛明笑而不语。

沈明月倒完牛粪就立刻走去帐篷,那里很热闹,有她熟悉的声音,马杰的,程皓的,李林的,还有何军的。沈明月一见他们就像见到许久没见的朋友一样亲切,一一打了招呼,发现不见郭大厨,马杰说他要留守大本营,没有过来。

沈明月谭琛明张欣儿三人走进帐篷依次坐好,帐篷里第一次坐了那么多人,马杰一一介绍双方不认识的人,介绍完,说了此行目的,一是带其他志愿者来认识这个守护斑头雁的公益项目,再是运些物资过来,那些物资是环保公司的谭总提供,里面有米面,还有可以保存的干肉,更重要的是有水果。三是带走沈明月。听到说要带有沈明月,所有人都看向她。

沈明月听到要带走她,心里立刻慌乱了,她还没有到原定的时间呀。马杰的说辞是,胡大夫又回格尔木了,短时间内不会再来沱沱河,沱沱河卫生站缺医少药,经常会有群众来到宿舍找大夫,需要有人应付。现在保护站准备完工,有计划在沱沱河周围进行垃圾回收,需要与群众打好交道,提高群众的环保意识,保护站内有医生会更容易开展些。

沈明月一心在斑德湖安稳度日的,突然组织来这么一个通知,难以接受,但又得服从组织安排,只得一脸不开心的去小帐篷收拾行李。同样心情波动的还有刘莉,她一同与沈明月过来,日常也与她谈得来,现在她要走,好像觉得以后的生活少了一个人一样,不知道如何是好。

马杰说完话,就叫刘莉张欣儿帮忙渚饭,男同志们到车上搬物资,沈明月收拾行李待饭后随车回镇。

带来的物资有青菜萝卜豆腐,这些是马杰临时采购的。两箱苹果,两箱腊肉腊肠腊鸡及一袋米一袋面是谭琛明带过来的。大伙看到有腊肉,便建议腊肉乱炖一锅菜吃。

沈明月在收拾行李,刘莉站一旁一言不发。待沈明月把帐篷拔了起来,刘莉再也忍不住了,跑去跟马杰说想与沈明月一起回镇上。马杰考虑刘莉在这里并没有十分重要的作用,就同意了她一起回镇。

吃完饭,沈明月和刘莉把行李放在马杰开来的车上,要走的人和要留的人一一握手道别,那气氛让沈明月想起了《离别的车站》这首歌,千言万语还来不及说,我的泪早已泛滥泛滥。。。。。。很久以后,沈明月想起,很多人在这次相遇又离别后,那已是今生第一次相遇,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马杰坐上司机位前,已叫张欣儿坐后面谭琛明的车,程皓坐副驾,李林坐后面,刘莉也坐了上去,沈明月刚想上车,马杰叫她去坐谭琛明的车。

“可是这里还能坐一个呀。”沈明月不解。

“人家是客人,不好没人陪着。”马杰这样解释。

“那也不一定是我呀。”沈明月撇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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