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兄弟相认

她二人相顾说话，边上静悄悄的，庞师爷没有说话，裘飞鹰也没吭声，两人顾不上大闸门，正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新地洞。

“哇，这气势，这规模……人力做不到这种程度吧？感觉像是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周玉芳表情愕然，由衷发出惊叹，陡然感到一股凉嗖嗖的冷风，“哎呀，我们不会闯入地妖或地鬼的老巢了吧？”她本就紧紧抱着郭婷玉的胳膊，此时此刻，愈发粘贴得像块牛皮糖，死活不肯撒手。

呈现在大家眼前的，是一个极其庞大恢弘的地下空间，高越十余丈，目测内中不太规则的地形，也各有十来丈的长宽。墙壁上镶嵌了不少矿石，天然朴素，发出白色的光芒。单块石头的光芒很浅，不过也合了“聚沙成塔、集腋成裘”的老话，矿石数量多，发出的光芒相互融合扩散，照明效果非常客观，以至于懂得珍惜资源的郭婷玉等人急忙关了手电筒，避免电池能量的浪费。

洞穴周围耸立着四根约莫三五人合抱才能环腰牵扣的柱子，说是自然造化吧，总觉得若无人力加工，难以这等齐整挺拔、睥睨巍然；说是人工石柱吧，柱面岩皱蛛张、石块盘叠，一点打磨过的痕迹都没有。

每根石柱的上面，各有一个巨大的金属圆扣，这肯定是人造物，上面还有花纹呢。纹理非龙非凤、也不是其他的什么飞禽走搜，看起来，和庞师爷给郭婷玉使用的那副听鬼耳塞上的朱砂符文有些相似。值得注意的是，某些纹理边缘乃至部分小区域，也染有暗淡不一的红色，虽然无法甄别涂料到底是红漆或者朱砂，亦说明该纹理极可能也是用来镇鬼驱邪的符咒。四个圆扣各自挂着一条铁链，大概有经过健美锻炼的成年男子的胳膊粗，不需掂量就知道他们那是相当沉重和结实。铁链化为巨蟒各自往中间探延，从四个角牵住一个青绿色、和寻常人家使用的瓮较为接近的器皿，虚空而挂，“瓮”底距离地面约莫三四丈高。此瓮巨大无比，鼓绽绽的肚子硬朗之余，像是蓄积着某种强大的弹力，给人传递出强大的压迫感和震慑力，若非形状奇特，众人几乎一致认为它是一具悬棺。

瓮的肚子上镌刻了图案，看起来眼熟，仔细打量，委实太熟悉了，描绘的也是一只大手从一个圆圈里面伸了出来。

在大瓮下面围着五个小瓮，皆整整齐齐摆放于地面，彼此相隔距离均匀。庞师爷的兄长就站在它们中间，头顶隔空对着大瓮的底部，背朝着众人，一双长爪像是有气无力地耷拉在身体两侧，一动也不动。庞师爷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兄长，对方没有任何反应。裘飞鹰心里直犯嘀咕，忍不住小声嗫嚅，觉得在这个时候惊扰那怪物不是什么好事儿。周玉芳同样有些害怕，却还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以极低的声音回呛他，在进入墓室暗门之前，大伙儿可不都表过决心，会帮助庞师爷此番寻觅兄长之旅，尽可能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吗？

郭婷玉提醒庞师爷，如果叫对方“兄长”无效，不如直接称呼其名讳试试看。庞师爷接受了他的建议微，微微抬高声音叫了一声庞山公。还别说，这么一叫，对方确实有所反应，身体抖动几下，缓缓摊开胳膊，就像一只萎靡的老鹰要展开翅膀，然后转过身来。

裘飞鹰和周玉芳相顾露出几分笑容，感觉激动人心的兄弟相认场景或许就要出现了。

“庞……庞山……庞山公？”它的嘴巴不停的张合，模模糊糊吐出几个字，声调僵硬，语气阴森。如此表现让众人大为骇然，僵尸如果稍微留了些灵智意识倒也就算了，但能说话吗？从古至今，不管江湖传说还是民间野史，可都没有过相应的记载。裘飞鹰和周玉芳笑不出声了。

郭婷玉胸口突突一跳，把手搭在嘴边：“庞老爷子，我觉得情况不太对。”庞师爷表情茫然，喃喃说：“其实我也觉得哪个地方不对劲儿，说不出来，你还能提点老夫一二？”郭婷玉摇摇头，她实在没办法明确地说个子丑寅卯。可就是有一种潜意识直觉在告诉她，这个怪物未必是庞师爷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