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是这样的,但——

大集上便宜结实的宝贝实在不少,有些远地方来的,大老远把自家压箱底的家伙什都带来了,有些卖不上价只能折价,便宜了伏越,她可不嫌什么一手二手的,好用就都是好东西。

一路走一路买,伏越还买了俩大肉包子犒劳自己,转眼下了肚,回头又去那家摊子上肉菜各拿了五个,油纸包好也放进了背篓里。

一两银子几乎花光,东西多得完全拿不动,伏越去力夫店请了个人,请他帮忙送上山去,集市上力夫们十分走俏,跑一趟远路的价格也涨到了八十文,伏越被太阳晒得整个人打蔫儿,勉强还了几次价,对面死活不松口,她也就应承了,左右这些东西她自己是送不回去的。

现在才半上午,太阳已经不小,伏越回到最开始买鸡鸭的摊子,老汉正戴着个草编的遮阳帽坐在原处,叽叽喳喳的小苗们少了些,但还剩着不少。

“老伯,我来取筐子了。”伏越喊了一声。

那老汉听出她的声音,并没怎么动,伸手把自己背后的竹筐子拉过来递给伏越:“女娃,拿好,不轻哩。”

“好,谢谢老伯,这个你拿着解解暑,回头把竹筒给西街陈家饮子送去,还能换个铜板哩。”伏越把手里的竹筒冰饮递过去,也不等那老汉有所反应,就放在竹筐子顶上,抄起自己那个筐就转身走了。

别说,下山之前她确实没想着就在这么一个古代社会,饮子种类能那么多样,尤其是现在正到了夏季,冰冰凉凉的吃进口中甚是解暑。

拿回鸡鸭苗之后没再多逗留,伏越领着力夫直接往山里走。

说来也巧,那力夫名叫周十四,说是他那已故的老妻就是清水村人,只是转眼斯人已逝十来年,清水村也就再没回去过了。

周十四认路比伏越更在行,何况这村子能算他半个老家,听说伏越住在燕角山之后,直接带着人走捷径,比来时省了少说小半时辰的路。

只是却十分难走,周十四记忆中的那条捷径小路全被杂草和荆棘覆盖,他个糙汉倒是不觉得,伏越没经验,跟在后头遭了老罪,外裙和裤子划了好几道口子,所幸小伤口没多少。

周十四挑着担子在小院把东西卸下,找伏越领了剩余的工钱这就走了,走时挑着空担子,步履十分轻松,伏越注意到,他离开的方向正是清水村。

这会儿还不到中午,今日这凌晨就开始折腾,到现在可算是告一段落了。

伏越简单整理了一下院子里杂七杂八的东西,什么布片工具,该收进卧室的都收进去,什么厨房用品也都先放好,余下的之后慢慢整理,至于那些鸡鸭,暂时还是放在框子里,这得等伏越下午把柴房收拾出来再放进去。

今日没买到锄头,就连菜刀也就是简单修补了一下,这时代的铁器属实有些贵,也难免以往看到的电视剧里都会描写百姓们互相借用农具的场景了。

伏越穿戴好衣物,就去灶房生火做饭了,上回从曾婆婆那里买的杂粮米还有许多,继续煮粥就行了,只不过这回她能配上俩大肉包子,好久没尝到油腥,跟有了瘾似的,十分想念。

变故就是在烧火热灶,准备放米的时候发生的。

伏越正抓着一把泡好的杂粮米检查里头有没有混进什么小虫,只见眼前画面瞬时扭曲,再一定眼,面前的场景已然天差地别。

随着耳畔呼呼的风声,约么也就一两秒的时间,伏越结结实实地在地上摔了个屁股墩儿。

说在地上也是委婉了,伏越这一屁股,直接坐到了不知什么种类的灌木丛上,上头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刺,当她伸手下意识要去撑地,这一手直接抓上了那灌木的叶子,好家伙,叶子上也全是刺,手掌上瞬间扎出好几个血窟窿。

伏越小小痛呼一声,右手的米早撒了一地,就剩个小竹筐子还抓在手里。

四周十分安静,伏越晃晃脑袋,努力消化眼前发生的一切,随后又用竹筐子撑着手尽力站起来。

该不会,又穿越了?

伏越不敢想,也不敢下断言,只是觉得自己也未免太倒霉些,现代穿越到古代那回,她自己被人推下悬崖,这边的愚姐儿也是意外死亡,怎么说也能算是个情有可原吧,但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逗着人玩儿吗贼老天。

身上穿的还是伏越清洗干净的愚姐儿旧裳,看这手这脚,还有头上当初曾婆婆亲手剪的短头发,怎么也不像又换了个人。

但是分明她方才还在聚精会神地洗米,锅子里的水还烧着呢,怎么就到了这样一个荒无人烟的野山上来了。

野山说起来也对,不过这里并不是在山里,应是在山脚处,肉眼可见右侧就有一条河,河水清幽,流速不慢,伏越一言难尽地原地站了一会儿,早在心头捶胸顿足老半天了,这才抬步朝河边走去。

这条河并不宽,但是看着上下的坡度和高差不小,一路朝下面奔驰而去。

伏越沿着河岸走了走,眼中始终四处观察着,她有点迫切地想要分辨这个地方是不是又是一个其他未知世界,心中只希望朝代或者人种之流别太离谱,若要把她发配去原始世界,那可能真的会崩溃。

好在走了没有几分钟,视线里远远就出现了冒着青烟的传统砖瓦房屋,看着式样倒是和大雍朝差不离,伏越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只是那方向有些远,中间隔着大片大片的草木丛林,伏越依旧跟着河岸走,她想,这附近的人家,安家应当不会距离河流较远,沿河走最不怕迷路。

不过伏越还是把心放下得太早了,就这么顶着大太阳走,面前的第一片草林子还没绕过呢,再一恍惚,人就又站在了自家的厨房里,双手空空如也,竹筐子顶在脑袋上遮阳。

伏越抬起自己的手,掌心被荆棘刺破的那几个小窟窿眼都还没结痂,正在隐隐刺痛着流出鲜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一时间伏越心里生起一股莫名的火气,却无处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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