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钺唤过卖茶的,付了二两银子,同乔玉凝离开这家茶馆。
夜色浓重,街上除了两侧的灯盏,人影都没有。
乔玉凝盯着地上沈官人被月光拉长的影子,多想再给他抚一曲。天青坊里姊妹们口中的思慕之情,大抵如此。
送至天青坊门前,沈钺见那鸨母丹凤眼一弯,偷偷往自己这边瞧。“沈某送姑娘至此,姑娘好生休息,婚嫁一事,沈某自会去尚书府里提。”
瑶琴被丫头拿过,乔玉凝行了个万福,“嗯,官人也早些回府歇息,莫要累着。”说罢,转身进了天青坊。
沈钺轻轻笑了声,转身往锦衣卫府邸走。看来明儿得去尚书府同乔延挑明心意了。
锦衣卫府邸,沈钺卧房。烛光点点,人影杂杂。
“合谋燕王,进兵苍南,宇文这一出……”沈钺指腹拂过墨迹已干的素白信笺,呢喃道。他总觉得,白岩反叛,宇文进兵,这一切,来的太仓促。云紫宸口口声声说白岩已是他的人。
但,沈钺对自己部将的性子,行事习惯,都摸得透透的。白岩和宇文对自己的忠心,唉,如今也说不准。毕竟世势在变,人总要顺势而为,可他沈钺,偏偏喜欢逆道而行。
如今他能做的,只有护好锦衣卫府邸,保住身边的人。其他么,走一步看一步。
“统领?时候不早了,有事明儿再想吧。”林翎在一旁劝着,“长平我安顿好了,在南厢房住着。”
邺将军的那封信,不是青川千里传书,而是邺将军亲自送来的。
沈钺吹灭烛火,躺在床榻上,许久未合眼。
十岁余何时能解?还是自己最终的归宿是四年后与世长辞?迷迷瞪瞪的,梦里似乎有流水和着龙吟,目光所至之处,家人围坐一圈,流觞曲水,言笑晏晏。他控制不住走上前,指尖一触及姐姐的纱裙,感受到的是一片虚无。
“扑通——”
四周湖蓝一片,他感觉自己在下坠。龙吟淡淡远去,耳畔转而响起愈演愈烈的枪戟碰撞声。
朔北狂沙满地。
宇文邺单枪匹马,杀敌千人,直捣敌军腹地。身后沈钺领兵千骑,趁机杀敌人个措手不及。
他看着周遭这一切,黄沙,箭雨,打在他身上,一点声响和痛觉都没有。他如一个影子,无声的注视着这朔北的原野,年少轻狂的自己同宇文无数次策马扬鞭,在这广袤而苍茫的大地上刻下军人的勇毅。
周围再度昏暗,唯有十尺之处耀着微光。且将向着光亮去。
沈钺昨夜应是没睡好,次日沈长平喊他用早膳时还有困意。
“统领,您当真要去尚书府提亲?”林翎对于户部尚书乔延的印象,还停留在古板与淡漠。统领不在京都那五年多,他想托尚书台办点什么,都不敢直接找乔延那老古板,还是托玉凝姑娘传达的。
“嗯。”沈钺颔首,“昨日要你寻的东西,准备妥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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