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寥的秋风混杂着潮湿的泥泞,不适时的吹起衣裙一角。

林双鲤还未从刚才无意听到的谈话内容中回过神来,转眼就被身手矫健的护卫一个手刀劈落至尚敏郡主李茹面前。

“禀告郡主殿下,贼人已经抓住,等候殿下发落”

李茹冷笑一声,说“嗯,有赏,下去吧”,随即那侍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被抓的林双鲤是当朝宰辅林渝的嫡长女,十岁那年被亲祖母赶出相府后流落民间,走前她记得阿娘红着眼睛郑重对她说不可对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身份,而且在未满十六岁前不可提前归家,否则会招致杀身之祸。

其实她一直记得阿娘的嘱托从未对他人说起自己的身份,随着对爹娘日益疯长的思念之情如今终于熬到了十六岁,这才急匆匆的赶来京都寻亲,刚到京都当日却不知被何人被打晕,醒来发现自己成了皇家别院清月居的下等杂扫丫鬟,便将计就计暂时安顿下来,准备再另寻机会逃走。

林双鲤不是贪慕荣华富贵的人,此次前来也是为了能和父母团聚再无其他奢求,她想念的是阿娘亲手烙的甜饼和阿爹温柔的眼神,金银珠宝和荣华富贵又能算得了什么,只盼望能和家人团聚后平淡过一生。

但如今不小心听到郡主刚才谈论的秘闻,还被抓了现行,她明白自己已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若阿娘所言非虚,即便以装傻充愣将方才偷听之事蒙混过关,但稍有不慎相府嫡女身份败露后恐怕也会丢了性命,越想越怕,此刻她就像一只刚失了双亲的幼鹌鹑一般无助,却也只好赶紧跪在李茹脚边,然后用细弱蚊蝇之声答道“回郡...郡主,奴婢是新招进府一月的杂扫丫鬟,今日正好是奴婢当值,负责洒扫院子内的落叶,实....实在不知郡主驾临,望郡主恕罪……”

按理说只是不小心撞见郡主与人在交谈罢了,可偏偏谁叫他们说死了人是唐明璜,那可是名动京都的人,哪怕在乡野山林间野蛮生长了六年,她也知晓如今将军府小公子唐明璜如雷贯耳的事迹,毕竟放眼汐国上下,骁勇善战,连破敌国一十三城的传奇无人能及,可以说唐将军已经步入凡人望尘莫及的境界,不仅得女子青眼,世上的好儿郎亦以其为榜样,上月初传来的捷报说唐明璜率领的大军已经启程,约莫不日抵京,时下为了迎接凯旋的他们,正值张灯结彩,举国欢庆的时刻

李茹说唐明璜已经于昨夜在归京路上遭人伏击,曝尸荒野,还死在了自己的第二故乡渝村,想到刚刚听到的内容她只觉得胆寒

又是什么样的仇怨惹得郡主还吩咐放几条野狗在人死后去将其心肺啃食殆尽?

郡主未发一声,清月居里只有秋风在耳畔呼啸

静,死一般的寂静

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滴落至手背,让未愈的旧伤隐隐发烫作疼,忐忑的情绪愈渐发浓,但她无暇顾及,依眼下形势,林双鲤暗自猜测唐明璜怕是被人密谋所害,主谋尚且不知,此刻林双鲤既怕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也担心因不小心听到的秘闻而命丧黄泉。

半晌,李茹徐徐踱步来,用刚制成的新鞋轻踩在林双鲤的背上,嘴角挂着一丝不明所以的笑容,说道“这秋天一到,山上没有青葱烂漫的景色,可惜啊,本宫却想踏青,啧,你这奴婢青色衣裳倒是好看,乍一看像只盆景,未曾想踏一脚居然是个人,无趣”

李茹说罢,嫌弃的看了眼低着头跪在地上的林双鲤,发出一声冷哼,摇着手扇准备离开清月居

林双鲤穿着下等丫鬟的青色粗布衣满腹狐疑,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放过她了?

清越的男声从头顶传来:“殿下是最尊贵的人,在秋日踏青又有何不可?微臣斗胆向殿下献上青绿衣裳以作地席,祝愿殿下自此走过,如春日明媚动人”

他说罢,便有一群侍卫冲上来扒落林双鲤的衣物平铺于鹅卵石路面上,两柄交错的长剑同时也攀上了林双殊的脖颈。

李茹瞥了瞥地上铺着的女子小衣,这才满意地踩上了一脚,笑的一头珠花随之发颤,半晌后她说:“探花郎宋峻涛,你是惯会讨本宫喜欢的,此前说的那事,本宫自会应允”。

宋峻涛得到允诺之后像是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然后用铿锵有力的声音答道:“能为尚敏郡主效力,微臣惶恐,微臣满心满眼尽是郡主殿下,日月可鉴”。

深秋露重,清晨微寒,林双鲤衣不蔽体,但她的大脑却从刚才的耻辱和害怕突然陷入了一片空白和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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