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眼睛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往外淌,用手轻轻一擦又空无一物,她该想到的父亲走了,阿雪怎会独活呢,只是她呢?她为什么没想到她呢。

身上的衣服已经干透,她扶着墙撑起已经发麻的双腿,步履蹒跚的走到院门口,天已大亮。

仿佛昨天已经把所有的雨都下完了,天空清如明镜。

她闭上干涩的双眼深深的吸了口,格外清新的空气,如果说活着的人总是要承担更多,那让她一个人承受也好。

她那脆弱又敏感的妈妈,又怎么有办法去承担再也没有爱人的未来呢?他们从微时苦难一路扶持相伴至今,早已是一体,月已落星又怎能再发光呢?

只是,从今往后,她便是一个孤家寡人了,漫漫人生路,又该怎样走下去?

葬礼一切从简,却来了许多十里八乡的乡亲宗族的亲友们也纷纷来送行,政府里也派了代表来进行慰问,所有人都在赞叹温长源的大举。

温城宇作为他们家同一宗的长辈,包揽了所有的葬礼事宜。

温长源当了一辈子的道士,下葬时他的那些昔日道友们也用道家的仪式送完了他最后一程。

一切的变故来得猝不及防,温父温母走了,连杨庭牧也走了,温斯柳静静的坐在大殿门外的巨石上,看着车子的尾灯消失在山道上,直至再也不见踪迹。

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画面,她在十八年的记忆里,最后停留在了杨庭牧一身褐红色僧衣跪在大殿佛前,随着他师父手中的剃刀,落下了满地浓密的黑发。

四目相对,是他那张苍白得有点过分的脸,以及眼神里的欲言又止,和她看不明白的悲伤,最终却是未有片语,朝她合掌后快速的坐上商务车离开。

时间并没有因为谁的离去,就停止不前,她把头埋进深深的题海里,好似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伤痛,再无法进入半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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