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头一次坐飞机,连基本的流程都不知道,确实有点手忙脚乱的。站在白云机场有些空旷的大厅里,一时不知道该去哪儿、怎么才能上到飞机上。看到咨询台,赶紧过去打听。
人家先问了他是哪家航空公司、几点的航班,然后告诉他要先去几号柜台办理登机牌,而且他带的行李也需要托运。
过安检的时候,李越按照安检人员的要求,把手表、钥匙、BP机、香烟等拿出来,放到一个小塑料框子里,打火机扔到一个桶里,然后把随身行李放到传送带上过安检机器,等安检员检查完身体,再拿好行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去登机口。
这个现在看起来很简单的流程,李越一路上都在担心,看了好几次手里的登机牌,又仔细地看空中和地上的文字引导,耳朵里还要认真地听着广播,每一次广播都仔细地听听,看是否跟自己有关,走到登机口的时候,身上已经出汗了。
看起来很多人也是第一次坐飞机,一路上都有人停下来拍照留念。那时候的手机还不能拍照片,照相机也都是光学的,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和闪烁的闪光灯,显示出主人的兴奋感和好心情。
从候机楼大厅里看出去,时不时地有飞机在起飞和降落,还有各种地勤车辆在地上跑来跑去。李越突然发现一辆黄色的汽车拖着长长的行李,上面居然还有两个大笼子,笼子里是飞来飞去的小鹦鹉。心里不禁感叹,这生意做的,用飞机运鹦鹉,能赚多少钱呐?
摆渡车把大家拉到飞机跟前的时候,照相的人更多了,那些人似乎不急着走,轮流摆好姿势跟飞机合影。进到飞机里又是一通各种拍,嘻嘻哈哈的,满是喜悦。
他也觉得一切都很新鲜,但只拿了份报纸,就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来,看起了当天的报纸。广播起飞的时候他环顾了一下,发现飞机上好像一个空位子都没有,全坐满了。
起飞的时候,李越还是有些紧张,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了。他听人说要咀嚼口香糖减轻对耳朵的影响,为此还专门买了口香糖,这时候拿了两片塞到嘴里,不停地咀嚼。后来发现也没那么不舒服,只是鼓膜内陷而已,做几个吞咽的动作就好了。
飞机轰隆隆的发动机声跟拖拉机似的,升入空中那一刻忽悠一下,有明显的落空感,他不自觉地抓紧了座椅扶手,直到飞机爬升到预定高度、平稳飞行,才松开手。
一路上,他总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又觉得不太容易集中精力,有些兴奋,也有些担心。他后来还专门安慰自己,报纸上说飞机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没事的。
吃完飞机上提供的盒饭,他本想打个盹,却怎么也睡不着。正好坐在靠舷窗的位子,他就时不时地去观察窗外的云朵,像棉花一样铺满视野,还时不时地变化出各种不同的形状,有时像一头羊,有时像一头牛,有时候还会像一座山。
飞机降落的时候,李越免不了又紧张了一次,等到飞机停稳后才长出了一口气。飞机还在滑行,但人们已经不顾广播里的劝阻、纷纷拉开安全带站了起来。
有人还打开行李架拿行李,有个箱子掉下来砸到了下面坐着的人头上,被砸到的人叫起来,拿行李的人赶紧道歉。
人们说话的声音很大,越是嘈杂的环境越是这样,李越感觉这一刻简直跟长途汽车到站的时候差不多。
好在下来的时候没有再坐摆渡车,走的是廊桥。中间还看到有工作人员拿着写着“中转”的牌子站在路口,李越猜想同一航班上有人还要继续去别的地方。
出来之后,他也不知道去哪里取行李,就跟着前边的人走,七拐八拐地似乎走了很久,才来到一个大转盘跟前,总算来到了取行李的地方。
行李还没出来,李越站在传送带旁边等,人还有一点儿恍惚,正在回想一路上的经过和感受,有个男人径直向他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到:“哎,大哥,我请问一下啊,那个~手机、钥匙什么的也都是从这里拿回来么?”
“什么?你……什么意思?你把那些东西也托运了?”李越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男人一听,顿时有些慌了,急急地说:“没托运啊……不是,那个过安检的时候,他们不是都给收走了,后来都给装到一个塑料筐子里面了么?”
李越一听,一时也有些替他着急了,想了一下,才对他说到:“那个筐里的东西……过完安检要自己拿回来的,所以你的那些东西如果没有被别人拿走的话,应该还在白云机场。
我猜安检的人会帮你收起来,等你自己或者你委托的人来取。你现在要赶紧去找这边机场的人,跟他们说说,请他们帮你给白云机场那边打电话,问问他们……”
“俺娘哎!”李越的话还没说完,那人拉起行李回头就跑。看着他的背影,李越摇了摇头,心道,真是不容易啊,人能平安回到家已经不错了。
从济南机场坐大巴车到了济南长途汽车站,李越赶紧去买了一张到依维柯长途车票,到家还有三百多公里,要四个多小时。
从售票大厅去候车室的路上,突然遇到一个穿着整齐、打扮洋气、还化了淡妆的女人,凑过来有些为难地跟李越说,她的钱包丢了,不知道是自己不小心给掉了、还是被偷了,她现在要借点钱买张车票,还说可以留个地址,她回去后寄钱过来。
李越问她需要多少钱,女人说不多,20块就够了。李越从口袋里掏出20元钱给了她,一边还对她说自己就不留地址了,穷家富路、江湖救急,谁都会有不周到的时候,不用还。
走进候车室坐下,看看离发车还有将近一个小时,李越就去买了一份当地的报纸,漫不经心地浏览着,突然发现一个标题“二十万人昨日滞留广州火车站”。
他立刻仔细看了起来,原来最近几天湖南连续大雪,因冰冻而出现故障的铁路道岔,和因风雪而被破坏的信号系统,造成京广线近乎瘫痪,列车大面积晚点甚至停运。而长久以来铁路和地方两个独立系统的封闭和矛盾,也让救援工作困难重重。
在通讯尚不发达的上世纪90年代末,铁路部门也无法事先与乘客进行有效沟通。乘客如潮涌般从地市县来到广州火车站,不顾阻拦,想尽各种办法试图进入候车大厅,进来后却发现尽头是空荡荡没有列车的站台,而后边的人还在涌进来。
最终,武警首次出动支援春运,首次用人墙对人潮进行分割切块,原铁道部紧急协调20辆列车驰援广州,列车抵达后不管有无车票、不分车次、只按方向上车,拉满就走……
看到这里,李越不仅暗自庆幸,还好听了那个代售点老板的话,“穷家富路”这句老话也再一次在自己身上得到了验证。
他抬头看看窗外形形色色、匆匆忙忙的行人,在心里感叹了一番,却发现刚才跟她借钱的那个女人还在广场上向路过的人借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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