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日月交替,斗转星移,卡珊德拉便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地模糊。
更何况眼下,她脆弱得浑身疼痛、难以动弹,身外景象就只能用天旋地转来形容了,乃至于她刚想逃走,便又遭水草绊了个趔趄,嘭地一下撞在了石渚上。
是的,她早已耗尽了力气。
她在海岸神庙中为诸神守身祈祷,后又领着难民在斯巴达国王手下死里逃生,双倍的艰辛,双倍的疲乏,终于让她倒了下去。
即使她的弯弓在被涓涓水流冲走之前,距离她的手指如此之近,她也没有能力再将其把握住了。
而与她不同,野匪最不缺的就是精力,他们虎视眈眈,从一开始就是在等斯巴达进攻特洛伊,好借此机会蹿出来一阵扫荡呢。
所以没过多久,他们就追上了她。
若非这水流忽然间湍急了些,恐怕……还不等繁星闪烁几下,她就要遭受无比粗暴的蹂躏了。
她害怕得一阵惊叫,却根本无法挣脱一只只粗糙、油腻而凶恶的毒手。
他们急不可耐,想要立即撕碎她的全部衣衫,就如同给羊羔拔毛剥皮一般。
……
最终,也许是因为吓破了胆,也许是因为脑袋遭受了猛击,她就在这样一群恶鬼的包围中陷入了昏迷。
……
只不过,临近昏迷的最后一刻,她好似听见了一声:
“卡珊德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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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夸张地说,卡珊德拉的心与魂,向来都是混乱的。
多年来,她经历过的事情远非常人能比,往日如此,今日亦然,她甚至已经无法回想起自己最初是什么模样,只记得……
帕里斯降生于大海之上,风暴之间。
漂泊许久,是一个牧羊女收留了他。
同时,也收留了她。
那个牧羊女叫作塔涅。
塔涅给他取名帕里斯,但并没有给她取名,因为,健康成长的幼童只需要一个身份。
“别怕,孩子,你就是唯一的你,像个正常人一样活下去就好。”塔涅不止一次给予他和她安抚,“也许这是上天在为你赐礼呢,也许有朝一日,你将回到众神面前!”
赐礼。
她这个无根之人,直到九岁那年才收到第一份礼物,才真正明白何为礼物,但毋庸置疑的是,牧羊女的安慰比这更加可贵。因为,它们至少让她从八岁开始,就度过了许多安详的夜晚,免受了许多噩梦。
她的噩梦,并不仅仅源于过去的经历,更源于彼时彼刻她尚未触及的将来。
她看见了一个金苹果,看见了三位女神,更看见了一座被火海笼罩的城市,名为特洛伊。
惊悸之下,她早早便踏足神庙,参加了许多次修习、诵祷和拜神等活动。
仿佛只要这么做,就能让神祇不再注视她。
可最后,该来的还是来了。
……
发生在奥林匹斯圣山上的一切,宛如她人生最长的一缕幻梦。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发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一道道波折的起源是谁。
阿芙洛狄忒,掌管爱与美的女神。
冥冥中的无形大手,一定和这位女神脱不开干系。
因为十年前,女神正是在晨光初绽以后,正是在「她」变成「他」以后,才飘入她的房间,褪去蝉翼般的天衣,在床榻之上拥他入怀的。
自此,金苹果和特洛伊,就牢牢绑住了他的命运。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我到底……”
彼时的他无比稚嫩,对自己的身世都还不清楚,却要承受那般激烈的感官冲击,因此,他很快就发出了兽鸣般的呻吟,以及哭喊般的质问。
然而,女神只用一根纤指,便压住了他的嘴唇。
这一触,简直让他喘不过气,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缠住了全身。
他只记得,女神一边与他肌肤相亲,一边贴在他耳边,回许了一个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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