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家家都有院子和园子。一溜儿房，一溜儿院子，一溜园子。老三家也不例外。房子与院子是一体，用木板钉出一圈儿一人多高栅栏，南侧是与房子联体的劈柴库，库里有鸡和鹅的窝，冬暖夏凉。紧挨着便是菜窖，挖地两米多深，四周加顶子，用较粗木材加固，顶部留个人孔，坑里斜搭个人梯，便于上下，是一个很好的地下储藏室，储备各种菜，大白菜，青萝卜，秋土豆，是这里的常客，窖口儿一盖，准备过冬！房子北侧是大烟囱。院子不大，南侧便是进院儿的木门，出了门过条小道儿便是小学操场，操场除检阅台一侧，一色儿的高大杨树。北侧有个独立的仓房，老三会木匠活儿，仓房俨然成了五金库，还可以放些粮食。园子还是蛮大的，四周都是用成人手腕粗的一人高的树干夹的杖子。推开柴门，小路直通旱厕。小路右侧，依次种了三棵沙果树和一棵李子树，还有一片割不完的韭菜，一小片儿香菜，菠菜少许，生菜一小片地儿，地枣儿一片，这些都高产且好养活好收拾。小路左侧是正经儿园子，菜园子。每年5月份便可播撒秋天收获的种子。大蒜，是好东西，长半尺高时，可以吃它的苗，不辣，很鲜美，叶子和茎无需剥离，洗净，入口，嚼一嚼，带着满口蒜香，和口水一并下走。不久会冒出蒜毫儿，这个好，生嚼是一种生活，有点甜！葱，生命力极强！撒下一片种子，长出一片小生命，再大点儿，移栽，培土，葱白会越长越长，蘸酱吃，脆嫩，甜辣，味道好极了！越过夏秋冬，小葱变老葱，春天冒出小骨朵，外包一层薄皮儿，越长越大越透明，最后，叭，薄皮儿破开，白色的葱花露出，引无数昆虫忙采花。洋柿子，植物本身就有奇怪的洋味道！开花儿结果儿，到自然红，是一个漫长的等待，一旦有一个成熟儿，那就快得很，一个接一个地红，可以毫无顾忌地当饭吃了！茄子，紫色的长茄子，连茎儿和叶丝都是紫色的，第一茬儿，大脑袋耷拉在地垄上，健硕的好看的像样的，用红绳拴住蒂部，算是记号，用来打种儿的。水萝卜，生长期短，趁年轻脃生，生吃，拌凉菜，糠之前，集中火力吃之！有水萝卜，少不了胡萝卜，小白兔的代表性食物，根扎土很深，本身又细长又脆生，单靠手拔，得用巧劲儿，易腰折。黄瓜，是必不可少的，头茬儿也得拴红绳。雨后长得那叫快，快过吃的速度。云豆，作种的豆儿得多，无需拴绳，最下面的一层基本保留。从下往上接，很密集，总摘不完。再往西，都是春种秋收的，土豆，青萝卜，玉米，向日葵，尽头儿，到界了。顺旱厕种一排山楂树，只等收果。南侧杖子下，是一溜儿的从菜园子里刨出来的大小石头台儿，在台儿的缝隙有土的地方，种些两种瓜，面瓜和胶瓜。两种瓜，长得就不一样儿，味道两种风味儿。面瓜，深绿皮儿占多，偏扁圆，胖乎乎，可爱之极，挖掉内脏，切成大块儿，锅里一蒸，常温吃更有味道，面儿，香甜，噎得直伸脖子。种子可以捡出来晾干，生嗑熟嗑皆宜，生嗑可除蛔虫。胶瓜，带些温度时最佳，有勺子挖着吃，皮是一层坚壳，根本上不了牙，水份极足，就是甜，天然的甜。

满满登登，没有一处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