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隘的事务所内,身穿灰色宽大西服的男人正坐在自己的折叠椅上,如果把这张椅子向左右延展,那就可以变成一张躺起来不算舒服的窄床。

在他面前,挤着一张堆满白纸文件的办公桌,一沓又一沓重叠起来维持着一种微妙的相对稳定结构,而在这张被委以重任的强迫症杀手上面,还摆满了大概几十台统一型号的通讯手机。

正对面的墙壁上播放着皇后城中午12:10分的午间新闻,大概三分钟后,会投放一段长达十五秒的广告。

比利·坎德曼的心思将会完全放在这段广告上面。

“如果你妈说她爱你,那么请一定找一位第三方证人,如果你不知道找谁——最好打给比利·坎德曼!”

屏幕中,表情夸张,嘴巴张大的男子留着一段向侧边梳的偏分发型,而从另一边正好可以注视到那令任何人都不会自惭形秽的发际线。

此时画面交给了另一位演员——穿着黑白囚服,手足无措的站在监狱里,旁边站着拿着棍棒的‘条子式’人物,他们凶神恶煞的威胁着囚犯。

“我被捕了,谁来救救我——”

“打给比利·坎德曼!”那个男人及时登场,一脚踢开了那两个司法人员,在嫌疑犯信赖的目光中,进而转向荧幕,正气凛然道;“先生们,女士们,多元性别的先遣者们。”

“我是比利·坎德曼。”

“我相信每个人被证明有罪之前,都是无辜的。”

“我会帮你们解决任何问题,无论是诉讼,情感疏导,上司刁难,黑帮威胁,还是邻居长了一副猥琐下巴,最好打给比利·坎德曼。”

他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就像拍名人特快照一样,目光炯炯有神,充斥着强烈的道德责任感,令每个在电视机前的观众都巴不得扣爆电话按键。

最后镜头配合着比利的动作缓慢集中,展示面部特写;经过化妆也没能掩饰的下垂眼睑,鼻梁高挺,嘴唇细薄,眼神自信且精明,简直就是一尊活生生的,熬夜过度的复活节石像。

广告很短,但效果十足。

“完美,完美!”

名片上显示,比利不止是一位律师,准确来说,这是一间万事屋,任何人有求于他都会得到回应。

自然。

他也会索取对于当事人来说合适的报酬。

“你们会为未来筹备一些紧急资金,以备不时之需吗?”

“现在是用着它们的时候了。”

比利兴奋地搓搓手,他前些天把全部积蓄都投资在了电视广告上,如果创造不了业绩,那么事务所就要搬到隔壁科托瓦区去了。

根据那一带的治安来说,工作强度会是现在的三倍,这样自己不久就会变成过劳死的预备律师。

记得有个客户就住在那一带。

“快打来,宝贝儿们。”

“让我帮你们做点事就行。”

叮——

面前第一排第五个翻盖手机突然传来了消息铃声。

是一条短信。

遗嘱写好了吗,温斯顿先生。

比利叹了口气,拿走了两部手机,左右两个衣兜分别放进一个。

办理遗嘱事务虽然让他不能获取什么物质收益,但通过签订契约,从快死的人身上,他也能够获取他们的生前记忆。

并不太准确的说,比利·坎德曼,是一位异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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