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叟见是一个后生,剑眉星目,十分挺拔,便从人堆里往外退了两步,冲胡思为摇头道:“你小伙子年纪轻轻,就不要看这东西了!”

胡思为顿时来了劲:“不瞒您说,小生走南闯北也见了不少稀奇不稀奇的,这大白日能在路边喧闹,还能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不成?”

老叟左右环顾了,将胡思为拉到前头树荫下站了,低声道:“这是卖腾龙跃虎的药哪!”

“腾龙跃虎”,胡思为一字一字念了一遍,一下反应过来,笑道:“老人家,房中相悦,是人之常性,或有那不行处,靠些药助助兴,彼此方便,也不伤大雅,如何见不得人呢?”

“凡男女房中之事,或是平日里时时节制,饮食进补,加以锤炼功夫,或是靠枸杞、地精、黄精、海马、鹿茸、野茴香、黄藤子、巴戟天、仙灵脾等配伍成方,内中复生阳火,如此自然不算什么。又或者靠些春香,虽然说上不得台面,只要不至毒害,也能容忍。但它这,可完全是欺诈人的邪术哪!”

“我在京中也时常见些江湖法师,可真有本事的能有几个?说到底是大伙自个儿心中惦记,见一庙拜一庙罢了。您老为这着什么急不是!”

“你这后生,不晓得这人的厉害!”老叟又张望了眼人群,压了压嗓子道:“你外面来的,不明白我们这的情况。这顺兴楼是邹家相当看重的产业,邹家那在梁丘,就是头号的高门大户,不是跟人排排坐的那种!平日里一般的小吏都不敢在顺兴楼前驻马,那些耍枪卖药喷火玩蛇的别说搁这起堆,就是拎包袱在这停上一停,人家守门的好歹就要来客气地说一句了。”

“如此说来,这是有真本事了?”

“谁知道!这人四十多岁年纪,自称是中土人士,自幼在埜州厉螣国修行,此国相传有一上古部落,男子皆天生淫体,活不过三十五六,凡十二以上,不论高矮胖瘦,其物皆七寸以上,极善房中之事,多有贵人购之为乐。厉螣国便是其后裔,虽无那般神异,但多有神药神油神医各色名目流传海外。

这人前日出现在城东,初时没什么人凑热闹,第二日到了歆元路,今日便到了这,据说在梁丘只待四日。他号称有一手回阳术,一日只为十人施展,皆是看缘分来,其余人等不过是喝个彩,买些与寻常差不离的药碰运气。但那十人,原本都是有名的软货,经他手,当天果然生龙活虎,这一下名声传开,压也压不住。顺兴楼的掌柜便是昨日得他运功的。只是世间从没有白来的东西,精气一旦泄了,多少山珍奇宝都不好补回来,他那么比划两下,怎么可能只区区三百通宝的代价?”

胡思为听出蹊跷,便在心里留了个神,告谢而去。很快来到一处武馆,匾题开阳,门前两个站班的少年郎皆近六尺高,腰细膀阔,一个执齐眉混铁棍,一个佩精钢柳叶刀,这正是邹公子的约见之处。胡思为观其气度,心中称可,上前禀告道:“二位小兄弟,在下贾端,东直郡人,与人在贵馆有约,烦请通传。”贾端正是邹敬言安排的假身份。

佩刀的少年请胡思为到穿堂里等候,自己入内禀报,少时回报:“贾先生请进去,馆里安排了人接待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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