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王不见五部兵来,懊悔不已,遣将军王斌击王浚、东赢公,王浚与东赢公合击之,成都王大败而归,王浚主薄祁宏又败成都王将石超,遂乘胜进军,距邺不足百里,邺城大震,百官溃逃,然城中尚有卫士一万五千,卢志劝成都王挟帝归洛阳,成都王因刘渊之言,狐疑未决。不久又传成都王兵大溃,邺都不能保,成都王乃帅帐下数十骑挟帝南奔洛阳。张方闻之,遣将士三千迎帝,王浚、东赢公、乌桓、鲜卑遂占邺都,纵兵抢掠。刘渊闻之,叹曰:“成都王不用吾言,乃致有此败,真乃奴才也,然吾先前与之有言,不可失信。”欲发兵击乌桓、鲜卑,刘宣等止谏曰:“晋人视吾如草芥,今骨肉相残,此天欲复兴我大业也,乌桓、鲜卑,乃类我族也,可以为我所用,奈何击之而结仇乎?”刘渊曰:“善。”遂罢兵。是年,又迁都左国城,刘渊谓群臣曰:“昔汉有天下,万民怀之,吾祖与汉约为兄弟,吾,即汉之外甥也,今汉室宗庙不血食,于兹有四十年矣,兄亡弟继,不亦可乎?今社稷沦丧,司马氏父子兄弟辄相残灭,庶民涂炭,孤受群臣所推,以五部之众,兴汉氏祖业,一雪前耻。”遂立国号曰汉。改晋永兴元年为元熙元年,追尊刘禅为孝怀皇帝,置百官,以刘宣为丞相,崔游为御史大夫,刘宏为太尉,其余拜授各有差。

东赢公司马腾闻之,言于左右曰:“竖子刘渊,受我晋室恩宠,不知图报,反相仇雠,乘我无暇之际,逃归老巢,欺天妄地,称汉背义,吾当为朝廷除之。”左右曰:“刘渊统兵五万,所部皆精锐,愿公慎之。”东赢公不听,乃遣将军聂玄讨之。消息传至左国城,刘渊曰:“本欲讨之,今竟自来。”欲亲自来拒。刘宣曰:“聂玄小竖,吾当遣别将拒之,何必陛下亲征。”刘渊曰:“非也,今国初立,首战当必胜,如若不然,国基不稳,人心易散。”统兵行至大陵,刘渊观地势,山形陡立,喜曰:“此地极好。”于是设下埋伏,静待聂玄。聂玄不知,前军未过大陵,匈奴将士齐出,聂玄军首尾不相顾,遂大败,死者无计。刘渊军大胜,刘渊曰:“东赢公既败,无暇他顾,当乘胜进击,朕欲遣别将图太原、屯留、长子、中都,谁堪胜任?”忽身后闪出一人,曰:“臣愿帅精锐,为大汉攻城略地,不死不归。”刘渊视之,乃刘曜也。

刘曜者,字永明,刘渊之族子也,少孤,养于刘渊所,刘渊甚爱之。年八岁,从刘渊猎于西山,会大雨,避雨大树下,忽迅雷震树,从者莫不颠伏,惟刘曜镇定自若,刘渊甚异之。及长,身长九尺三寸,垂手过膝,眉白,目有赤光,须髯不过百余根,而皆过五尺。善属文,工草隶,雄武过人,铁厚一尺,射而洞之,众皆称之。尤好兵书,览即成诵,常自比乐毅,萧、曹,时人言之太狂,惟刘聪重之,曰:“世祖、魏武,何令公足道哉?”游于洛阳,坐事当诛,遂亡匿朝鲜,闻刘渊起兵,遂归刘渊,拜为建武将军。

刘渊闻后大喜,命刘曜将兵一万出,刘曜领命去,并州数郡皆陷之。刘渊另遣冠军将军乔晞领兵一万攻界休。乔晞至界休,界休城闭,县令贾潭立于城上,乔晞呼曰:“吾乃大汉冠军将军,还不开门迎降?”城上贾潭对曰:“吾只知晋室,不知汉国,只知忠臣,不知反贼。”乔晞闻后大怒,命卫士攻城,贾潭身先士卒,挥刀砍杀,然终寡不敌众,城破被执。乔晞令卫士缚之于前,曰:“汝将死之人,何不就此降乎?”贾潭依旧抗节不降,曰:“吾为晋守,不能保城,岂可苟活于世?吾非贪生惜命之人,临死降虏,岂非为世人笑哉?”乔晞闻之,怒焉,欲杀之,部将尹崧曰:“杀忠义之人,不祥。”乔晞不听,曰:“此人只忠于晋室,留之无益。”遂杀之。见地下被缚一女子,年二十有余,有姿色,乔晞爱之,命卫士松绑,谓之曰:“此何妇人?”尹崧曰:“此乃贾潭之妻宗氏。”乔晞谓之曰:“汝夫不降,吾杀之,今汝年轻,吾甚爱之,吾将纳汝为妾,可乎?”宗氏闻之,毫无惧色,骂曰:“狗奴,何有害人之夫,而又欲加无礼于尔母乎?无礼无教之族,何不速杀我?”遂仰天大哭,乔晞怒,曰:“可去地下陪汝夫。”乃杀之。有诗赞曰:

慷慨赴国殇,忠义远名扬,怒骂乔晞狗,须眉不承让。

刘渊闻之,大怒曰:“贾潭忠义,辄而杀之,天若有知,乔晞岂能留种乎?”遂罢乔晞,降爵四等,令收潭尸首,厚葬之。

却说东赢公闻败,怒甚,欲为之雪耻,然奈于兵力不济,属下谏曰:“可与鲜卑拓跋氏乞兵。”却说鲜卑拓跋氏,其先出自黄帝轩辕氏,黄帝正妃名螺祖,生二子,一名玄囂,一名昌邑,昌邑少子受封北国,有大鲜卑山,故以此为号。其后世为君长,统幽州之北,畜牧迁徙,射猎为业,黄帝以土德王,北俗谓土为托,谓后为跋,故以拓跋为氏。秦、汉时不与中州通,故史书无闻。据传,延至六七十代,献帝拓跋鄰时,有神人至,言说此地荒芜,宜南迁为都。献帝年老,乃授其子圣武皇帝,令南迁,山谷高深,九难八阻,圣武皇帝欲止之。忽有神兽见,其形似马,其声类牛,导引乃出,乃匈奴故地也。圣武皇帝名诘汾,尝耕田于山泽,一日,忽有美妇自天降,自言天女,受天命为妻,夜与之眠,天明,欲去,圣武皇帝请归期,曰:一年后复会于此。至期,果见天女至,以所生男付于圣武皇帝,曰:“此君之子也,当为帝王。”言讫而去。此子即为神元皇帝,即拓跋力微。

神元皇帝三十九年,迁于定襄之盛乐,遣使与魏通好。四十二年,遣长子沙漠汗至魏,即文皇帝也,以观中州风土,文皇帝留中州数载,至晋武帝时,沙漠汗以神元皇帝春秋已高,求归。晋征北将军卫瓘时在幽州,以沙漠汗雄异,日后恐为祸患,请留之不遣。晋武帝不听,具礼护送,卫瓘又生一计,乃以重金贿赂神元皇帝之众大人,以离间神元父子。神元皇帝遣诸大人迎沙漠汗于馆驿,置酒相待,酒酣,沙漠汗仰视有飞鸟,遂曰:“愿为诸位擒此鸟。”遂出飞弹,此鸟应声而落。诸大人不识飞弹,皆大惊,相谓曰:“太子引空弓而落飞鸟,必得南夏异法,若继国统,变易旧俗,吾等必不得志矣。”遂欲谋害之。遂驰归,言于神元皇帝,太子得异法,神元皇帝诸子受宠,遂不喜太子,曰:“可除之。”诸大人遂害之。神元皇帝享国五十八年,一百零四岁崩。之后,章皇帝历九年,思皇帝历七年而崩,再之后,沙漠汗之少子思皇帝立,历一年而崩。神元皇帝子昭皇帝立,名曰禄官者立,将国分三部,一部居上谷北,濡源西,东接鲜卑宇文部,昭皇帝自统之。一部居代郡之参合陂北,使沙漠汗长子,桓皇帝名猗?统之。一部居定襄之盛乐故城,使猗?弟穆皇帝猗卢统之。猗卢出并州,迁鲜卑于云中、五原、朔方等地,西渡河击匈奴、乌桓诸部,大胜。

且休絮繁,却说东赢公遣使乞师于拓跋猗?,猗?与猗卢共会师击刘渊匈奴兵于西河,大胜,猗?与司马腾盟于汾东而还,正所谓:晋氏相残天下乱,诸族逐鹿始登台,须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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