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两眉之间称为天门,入内一寸即为明堂,二寸为洞房,三寸为上丹田。

上丹田方圆一寸二分,乃空虚一穴,藏有先天真一之神。既是紫府藏处。

紫府位居上丹田,乃出神之所,自成一方小世界,翕张之间,一如天地。

濛濛的雾气愈来愈浅淡,九号好似入得更深了。

九号只觉她的手足、眉心、胸膛都在发热,五感渐渐脱离了肉身,她的精神凝成一团,好似进入了一个分外玄奇的世界。

是一片不纯粹的黑暗,却又极浓稠,一如过往她每次昏迷时。

但这次,九号却是极清醒的,一切都没有束缚她,反而成为了她的一种依托。

温暖,仿佛在母亲的胞宫之中,她连灵魂都是纯白色的。

黑暗中,星子罗布,熠熠的碎尘在打旋。

一团一团的红紫、青蓝、黑白,无色不有,像一片广博的宇宙。

九号目不能视,而是以一种格外玄妙的感受在注视自己的身躯。

她看到金色的脉络像河流一样分布在她的身体里。

她要做的,就是吸收天地间的灵气,转化成雨露,浇灌这些河流。

“所谓节者,神气之所游行出入也,非皮肉筋骨也。”

说的是修者引入神气在节这个点上,流经井、荥、输、经、合,是经脉输入的部位。

只是这些节点断续,并不是互相连接着的。像是被淤塞住了,九号心知,是因为没有被打通这些窍穴的缘故。

九号渐渐睁眼,向着小苹果露出一个笑来,她比着手势,“我‘看见’了自己,也‘看见’了天地间流转的灵气,还‘看见’了一个玄妙的宇宙。”

小苹果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是了,是了,便该如此!待小姐洗髓之后,便能冲击穴窍了,待穴窍一通,灵力引入体内,便算是正式修行了。”

小苹果眯着眼笑着,比她第一次打通了穴窍还高兴。哪怕九号现在还没有开始动作,在她看来,这样也是极好的。

正这时,却是门扉被再度推开。大片的光辉涌了进来,是袁心灯走进来。

她着一袭锌灰色的长衫,以闪烁的银线遍绣山河纹,古朴大气。老妇人满鬓的霜发全梳拢在后,只斜斜簪了两支巧致的木钗。

她炼丹之后足足修养了一整天,在第一缕晨曦出来时,才睁开了眼。

她进来看九号手持一卷金册,也不惊讶。反而笑眯眯的。

袁心灯一边行步,一边问:“何为修真啊?”

老妪的眼眸中闪着温润的光芒,与间或流动的金光,显得极其不凡。

她问何为修真。

九号垂眸后,按照书上所言,比着手势回道:“修真者,是借假修真也。是修神、修气、修性、修体。”

修真的漫长岁月中,便是要修神、修气、修性、修体。但此四者,却是少有人能得一个完全。

从有情有欲之肉身,修得一个至纯至性、至善至真,少有怨贪嗔痴之念之完人,这不是将血肉变作顽石之艰吗?

故来那等圣人境界,其实少有人修。他们多走小道,只以力量成就一个圆满。

袁心灯终于行至她的床榻之前,她摇了摇头:“对,也不对。”

九号和小苹果齐齐望着她,只听老妪缓缓笑起来:“书上是圣人言,圣人言辞多轻巧,要将有情有欲之肉身,修成一方静默的磐石,这才是违逆了人性。”

“故此我说,这修真,不过是追求人的欲望。以所求换所求罢了。”

袁心灯看着懵懂的小苹果与敛眸深思的九号,又道:“不急,修者的一生,便是在问寻这条道。艰难阻险,却不可忘了初心。这一点要记在心,其他都是次要。”

只是将九号与小苹果从床榻上搀扶了起来,她问:“可看清自己是何属的灵根了?”

九号起身,轻轻摇了摇头。她只是看到了那些驳杂的灵气,还不曾见自己的灵根。

袁心灯微微颔首:“不急。待洗髓之后再看。”

若灵根的所属不好,说不定还会被洗净。

小苹果道:“我去热一锅水。”

袁心灯制止了她。她拂袖一挥,一只木桶便立在屋内。只见袁心灯掐诀,牵引天地之间的水灵气来,只不消片刻,便化作了一汪清水。

她指尖一点,一丛紫炎在水中一滚,便升起了袅袅的白气。

袁心灯手一挥,秘制的洗髓液倒入了木桶的清水之中。她掏出玉瓶,倒了一粒蓝、银二色流光不断的药丸出来,她令九号将这粒药丸吞服,如此便可入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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