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轩离开后山的石牢后,没多久就大雨倾盆,下了整整一天,到了夜晚才渐渐放晴。拨开浓厚的云层,朦胧的月色穿过石牢顶上狭小缝隙,照在光滑的石壁上,犹如一面反光的镜子,带来了微微一丝光亮。

林箫自从被关进石牢,无尽的孤独与黑暗让他心中一直无比压抑,这丝光亮顿时让他心情放松不少,他索性对着石缝仰天躺在冰凉的地上。

从早上杨轩来过之后,一整日林箫都在焦虑中度过,心情已经跌到了谷底。眼看三日期限就快到了,找到神秘女子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他连此人的相貌都没看清,人海茫茫又该去哪里寻找。林箫虽然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但人真到要死的那一天,往往又有些留恋。蝼蚁尚且偷生,如今诸多谜题尚未解开,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梅隐剑庄,实在让他心有不甘。

林箫从怀里掏出引凤箫吹了一首“蝶恋花”,权当苦中作乐,开解一下苦闷的心情。悠扬的曲调在狭小的石牢中弥漫开去。不经意间又让他回想起西子湖畔斗曲的一幕,当然,还有那名美貌的少女方琬璃。他心头微微泛起一阵暖意,不知她现在是否还记得自己。想到这里林箫不禁哑然失笑,只是萍水相逢罢了,人家乃是大家闺秀,怎会记得他这个落魄小子。况且如今他身陷囹圄,随时小命难保,再多想也是枉然,一切只当是镜花水月。

铁门外的野猫忽然叫个不停,吵得林箫心生厌恶,微弱的月光下,他隐约看到野猫逮到了一只老鼠,似乎玩兴正浓,将其踩在脚底,不停地用爪子在老鼠身上来回拨弄,将它抓得遍体鳞伤,还不时发出得意的叫声。

林箫想到自己的处境,与老鼠一样同为俎下鱼肉,不免心生怜悯,随手拾起身边的石块用力一弹,朝野猫射了过去,不料这野猫反应极快,眼见石块射来,一纵身便逃得无影无踪。

灰蒙的月色下,一切似曾相识。这石块林箫花了三成力气弹射,野猫竟能轻易避开,而那晚他用秋弘短剑刺向陈贤之时,就怕误伤也就是随手一刺,用的力道还比不上弹这石块,而且在此过程中,他曾大声呼叫提醒对方注意。陈贤武艺高强,比起这野猫来何止机警十倍,更何况林箫只是刺向他的手腕,就算他躲不开也绝不至于拿自己的背心要害撞到剑锋上!

正想到紧要处,林箫忽然听到铁门外头有人轻声在喊:“二师兄,二师兄,我来看你了!”

林箫听出是七师弟东鸣浩的声音,二人自小就特别处得来,感情一直是最好的,此时东鸣浩居然有办法溜进来看他,林箫自是喜出望外。

“浩子,你是怎么进来的?外头把守的人呢?”林箫甚是惊讶。

“这个嘛,山人自有妙计!”东鸣浩嘿嘿一笑,故作高深。

林箫知道他从小鬼点子就多,不知道又耍了什么手段,骗开了洞口外把守的梅隐剑庄弟子。

东鸣浩见林箫面容憔悴,不由叹道:“二师兄,你在里头可受苦了。”

林箫不愿看见他愁眉苦脸,故意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里还不错,有吃有喝,还省了不少烦心事呢!”

东鸣浩却笑不出来,“二师兄,想必你也知道了,当晚你口中的神秘女子至今下落不明,三天就要过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一切都是天意,当晚之事虽有疑点,但陈庄主总归是死在我的剑下,杀人偿命,也没什么好说的。”林箫此刻已经认命了。

“二师兄,你可千万不能这么想,听说风肃清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明天一早就到,大不了师兄弟们就跟他好好干一架,我们豁出性命也要护你周全!”

林箫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他深怕两家从此结下世仇,一听东鸣浩这话,他立刻拉下脸严肃地说道:“千万不可,你若敢这么做,我便再不认你这个师弟,我宁可现在就死在这石牢里。”

东鸣浩见林箫生气哪敢再提,吐吐舌头心想,二师兄千好万好,就是有时候脑子转不过来,都什么时候了,保命才是最要紧的!

林箫知道他是一片好意,自己这话说得有些重了,但他最忌讳就是这一点,因此千叮万嘱绝不能和梅隐剑庄再起冲突。林箫唠唠叨叨还未说完,东鸣浩忽然收起平时一贯的嬉皮笑脸,面色凝重地说道,“二师兄,这些以后再说,今天我费了老大的劲溜进来见你,就是想帮你再分析一下案情。当晚你说的那些事情,我回去之后细细琢磨了很久,发现其中有诸多疑点。比如你说当晚一直头昏脑涨,但我记得傍晚时候还跟你聊过一阵,当时你看上去并无不适,怎会到了夜里就犯头疼了呢?”

林箫一愣,细细回想起来恐怕是在回房的路上被风吹的。东鸣浩沉吟了一下说道:“当晚的风又不大,山上常年有风,大伙儿早就习以为常,况且我们都是练武之人,怎会跟常人一样被风轻轻一吹就头疼脑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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