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就为了这点小事,还如此兴师动众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有什么正经事。”李从玠置笔后拿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嘿嘿,瑾安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那些人,还不都是母妃叫带的。”李瑾安坐在书案的对面,用手撑着脑袋,笑眯眯地回答
李从玠将一碟桂花糕推至她面前“你爱吃的,特意命人做的,就备着等你来。”
“哇,谢谢哥,到时后还要带上萧承佑和月姐姐一起去望辰阁,好不好?”
“好~”对于妹妹的请求,李从玠向来是有求必应,只要能做到,便会尽力。毕竟,生在皇家中再怎么受父皇的喜爱,也免不了许多的身不由己,他只愿能在别人无法察觉到的地方,还妹妹一份自由与轻松,那,也是自己所求的
第二日,一用过早膳,李瑾安便要离开永安宫去东宫找李从玠,不想阮皇后就来了,李瑾安只得先规规矩矩地向她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阮皇后亲切地牵起瑾安的手“免礼,听你母妃说,近来你学了一首新曲子,于是就想着赶来听听”
李瑾安闻言,心下叹了口气,面上却仍旧是很欣喜的样子道“既然母后想听,那么宁远这就去房中将琴取来,为母后献奏一曲。”
阮皇后笑道“那便去罢,本宫先去你母妃那里。”
李瑾安看着皇后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啧”了一声,转身去房中取琴,青杏正在房中整理李瑾安的妆奁盒,瞧见她回来“咦”了一声“公主不是去找太子殿下了,怎的又回来了?”
“皇后娘娘突然来了,说是要听本宫弹琴,青杏,你去和皇兄知会一声,就说‘今日,永和宫来了贵客,本宫恐是要失约了。”
青杏闻言迅速起身,前往东宫。李瑾安抱琴前往母妃的寝殿,一路上,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皇后娘娘偏偏就来了?为什么皇后娘娘偏要听她弹曲子?上个月,娘娘刚听了一首《凤求凰》,上上个月听的是《蝶恋花》,这次有要听新学的《陌上桑》!听说当年父皇追娘娘时就弹过这几首曲子,可为何现在追忆往昔的时候又要我来弹啊!瑾安内心一阵崩溃,也罢,下次学曲时就挑父皇没弹过的,真烦!瑾安暗暗下定决心了。瑾安见四下无人,于是抱着琴不顾仪态地跺了跺脚,才径直向寝宫走去
寝宫内轻纱幔帐,袅袅细烟,琴音绕梁,皇后与贵妃都在静静细听,一旁的小丫鬟执扇轻摇,一派祥和的景象下,却藏着瑾安那颗躁动的心,她时不时仿若无意地去瞄立在香炉中间的那一柱更香,太子哥哥怎的还不来!
在弹奏第六遍时,门外终于有一个侍女进来禀报“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太子殿下求见,说是要找宁远公主。”
此时,瑾安内心一阵狂喜,但面上却是分毫不露喜色,手中奏乐拨弦仍不停止,皇后与贵妃相视一眼,贵妃开口“瑾安,太子殿下找你有事?”
瑾安按弦绝音而后起身,“回母妃,皇兄听闻国师大人回宫,便想去拜见,又因知晓近日儿臣在一首新诗文上不甚理解,故而想着带儿臣去向国师请教一番。”
皇后惊讶问她“瑾安怎的不早些说出来?还让母后耽搁了。”
瑾安看向皇后,笑道“母后怎的会认为是耽搁?平日里夫子们和皇兄时常告诫瑾安要以长为尊,今日是瑾安有幸为母后和母妃献曲解忧,又怎能算得上是耽搁?”
皇后闻言向贵妃笑道“瑾安真是个好孩子,”又转头看向她笑道“快去罢,做自己的事去。”
“是,儿臣告退。”李瑾安在转出寝殿后便加快了脚步向李从玠走去
两人走在去望辰阁的路上,一路无言,直到迈进了望辰阁的院子,兄妹两才同时松了口气
沐恩怀看了眼两人“门关上”
李瑾安和李从玠侧身回望那扇沉重的大门,不知所措,沐恩怀无奈的看着二人,感慨道“也罢,我在期待些什么,两只呆鹅,真是靠不住。”
瑾安和从玠讪讪走到国师品茗的石桌旁,皆是默不作声。
在乾和,国师可以说是比父皇还要厉害的人,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工于心计,听闻他曾修习仙术,若不是因为父王与他有恩,他才不会来乾和呢!他是天底下,除了先祖外,最敢于和父王反唇相讥的勇士!若是说国师哪天因为心情不好讥讽了谁,那国师所言必定不虚,因为像他这般厉害的人物应当是不屑于虚情假意的吧。正如方才国师说自己和哥哥是呆鹅,那应当是有些像的事实了
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了,一位身着湖蓝色衣裳的少年走到石桌旁,为两位客人起上茶水,瑾安和从玠皆是好奇的上下打量着他,少年眉若浓墨,却透着一股子淡漠与疏离,眼底平静如深潭,是连疾风掠过也无法惊扰的沉稳,他和哥哥与萧承佑都不一样,这是瑾安的直觉
沐恩怀举盏依次指过李从玠和李瑾安向少年笑道“来,寒山,认识一下,太子殿下——李从玠,宁远公主——李瑾安。”
寒山恭谨行礼“寒山拜见太子殿下,宁远公主。”
沐恩怀抬首笑着向瑾安和从玠道“我徒儿,寒山。”
李瑾安不知道为何,感觉国师大人一脸骄傲,看来这个寒山应该很厉害。
三人就此见过面后,李瑾安时不时就会找借口往望辰阁跑,起初,瑾安还以为寒山不理她是胆怯怕生,抑或是屈于她公主这个名号的淫威,哦,不对,是威慑之下,直到后来看见他和萧承佑的交谈后才明白,人家才不是怯生,是本来就不喜欢讲话,一天到晚寡言少语的,冷冰冰的,像个大冰块。
但李瑾安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很喜欢这个新朋友的,可能是宫里太冷清了,太寂寞了吧?也可能是寒山会认真的,不嫌烦的听自己发牢骚吧?还可能是他给的建议很没人情味儿却又很有道理吧?总之,瑾安九次和寒山成为了好友,至少,瑾安是这样认为的
九岁那年,瑾安见到了重华,重华是国师大人的女儿,再见面前,瑾安以为重华也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安静的人,毕竟嘉元堂姐和寒山作为国师大人的徒儿都是这样的。不曾想到,重华也是一个天性活泼的,当然,肯定没有自己跳脱。
瑾安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重华时,是有多么的诧异,她从未想过,一个女子,不施粉黛竟可以美得倾国倾城,惊绝艳艳仿佛就是用来形容她的,若是说好些个男子往后都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那自己可真是一点也不震惊。只可惜,好好的一位佳人,竟然喜欢上了那个大冰块!无趣至极!这是瑾安之后发出的叹息
十一岁那年的一个上元节,小雪一点一点从空中坠落,很是吝啬,李瑾安撑着一柄油纸伞,蹲在了一只小兔子旁边,小兔子奄奄一息,它在恍惚间听到少女的轻语,那是一句很温暖的话,她说“小兔子,我带你回家吧,我的家往后也是你的家。”
而这便是一部分故事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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