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巴娃的初中生活已然接近尾声。
所有的人都渐渐划清了界限似的。有些人彻底玩出了校园,成了社会小混混;有些人无论面对多么混乱的状况,还是在努力地学习,迎接即将到来的中考,那时候老师也不甚在意,对于考试这件事真的很随意。而巴娃却是介于二者之间的那一类人,她不混,每天也认真地坐在课堂上,可心里那些骚动的情绪却如初夏的野草一般肆意生长。
最后的一段日子,巴娃重新找到了班里的一群玩伴,水嘴阿楼,憨妞平均,以及假小子赛赛。几个人每天下了课就在学校外面的大操场里晃荡,为了显示自己是特立独行的一群,他们几个天天穿着拖鞋上下课,好像是从宿舍被窝里爬出来就进了教室一样,加上再也不用上体育课了,整个精神展示的就是校园里“混混”。
巴娃看着他们脚上颜色各样,只兜住脚背的鞋子,觉得新奇与艳羡。为了和大家玩到一起,之前妈妈给买的运动鞋也不香了,终于在一个周末的日子,巴娃鼓足勇气向妈妈表达了需求,也想有一双拖鞋。
“拖鞋?”妈妈停下手里的活儿问,“什么样?”
“就是不用拔,脚伸进去就可以走。”巴娃比划道。
“那不是tazi(“凉拖”的当地叫法)吗?”妈妈恍然大悟,“一个上学的伢,要走要跑的,穿个拖鞋像什么?”气呼呼的反问语气已经是断然拒绝的意思了。
巴娃低下头,失落地回了学校。
随着毕业临近,浮躁之风像一层山里的雾气一样笼罩着同学们。谁也不知道以后能干啥,在那个时候,最流行的就是上完初中学手艺,男孩儿学木匠、瓦匠之类,女孩子学裁缝,出去打工,或者干脆就在家里帮父母做家务和下地。静等三年,年满十八,成人成家。等到巴娃毕业时,打工之风盛行,即便是跟着师傅学徒的,也是由师傅带着去外面的世界干活,学好本事再另起门户。然而大多数年轻人出去了之后,也就是手艺荒废之时,进了工厂赚快钱,过年回家,兜里有钱,既讨父母欢心,自己又有面子。
当巴娃还在稀里糊涂的,为有一双拖鞋而烦恼的时候,每个人的命运已然走向了自己的轨道。
再一周回家,一进门,巴娃一眼就看见了放在桌子上的崭新的拖鞋。好眼熟的鞋面儿,是用巴娃穿破的一件旧褂子上的布缝制的,深绿色的底上点缀着许多各种颜色的圆圈,看起来有一点花哨。鞋底是买的泡沫底,虽然廉价,完全比不上妈妈纳的鞋底,但对当时的巴娃来讲,洁白的泡沫底是买来的,就显得洋气。只是鞋里是妈妈用各种碎布料拼凑起的布面做成,厚厚的,看起来有点丑。巴娃转念一想,幸好这是在里面,脚穿进去就看不见了。仔细端详完拖鞋,带着大咧着的嘴角就往脚上套,呀!简直太合脚了!左转转、右转转,左瞅瞅、右瞅瞅,新拖鞋除了有点花,真是完美极了!
当穿着拖鞋跟着几个小伙伴,有样学样地拖着走路时,巴娃惊呆了:别人的拖鞋,走起路来,能听到“吧嗒吧嗒”地声响,自己的拖鞋怎么拖,都是鞋底摩擦地面的“嚓嚓”声。巴娃发现,小伙们的拖鞋鞋面只盖住脚背二分之一或三分之二的地方,自己的拖鞋鞋面优美的弧线把脚背严丝合缝地包裹起来,后面只留下一个脚后跟在外,试试跳、试试跑,它都能牢牢地粘在脚上,除了能随时脱下来,与运动鞋无异。看着赛赛,吊儿郎当地趿拉着它的红面拖鞋时,巴娃还是有些羡慕,自己总不能如她一样潇洒。但想想自己也有,便也作罢,总不能再找妈妈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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