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好像也发现了,在子鸢阿姨第二次来家里的时候,我就听妈妈的话,叫她子鸢姐姐,她当时很开心,她也比以前更喜欢我了,每次来都不会忘了给我带好吃的。
虽然哥哥每次都不搭理她,但她还是每次来都去找哥哥。
我很喜欢她,我觉得她长的漂亮,而且说话很温柔,最重要的是她给我带的那些新奇的好吃的和好玩的让我对她的喜欢与日俱增。
但是随着我越长越大,能见到哥哥的时间反而越来越少了,每次来都会被白帆他们拦在外面,刚开始我很不开心,可是爸爸说哥哥身体不好,需要静养。
我每年能见到他的时间不多,我已经上小学六年级了,学校放了暑假,就迫不及待的跑到了老宅,希望这次可以见到哥哥。
正是中午,别墅里安静的很,我偷偷溜进哥哥的房间,却没看到他人在哪里。
房间里东西很少,除了日常的生活用品外,唯一的大件就是放在落地窗前被一个巨大的白色纱帐罩起来的东西,那个东西很高,以我的身高还够不到那个纱帐的顶端。
但我太好奇了,放下肩上的书包,钻到纱帐底下想看个究竟,人还没等钻进去,就被人提溜着后领揪了起来。
“弄坏了它 ,你嫂子和你拼命。”
我无谓的翻了个白眼。
嫂子嫂子,什么嫂子?从小说到大,可到现在我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过。
我无聊的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书看了起来,哥哥也是,专注着手下的动作,他正在给一幅风景画上色,很是认真,上色的时候也在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笔要这么拿,不然手一抖,颜料会滴下来。”
“没事,一会刮掉就行了,油画就是这样的。”
“白裙子也没事,哪次不是我给你洗的。”他说到最后一句那嘴巴又熟练的撅起,看着是在抱怨,其实他乐在其中。
我放下了手里的书,仔细观察起哥哥来,他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他坐在凳子上,身前支着画板,一只腿曲起踩在凳子下面的支架上,另一只脚完全伸开,他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瘦削的脊背却下意识的往后靠,而他变画边低头对着自己的怀里自说自话,他神色认真的仿佛他的臂弯里真的有一个女人。是那个叫阿池的女人吗?
我再次低头确认过,什么也没有看到,但是我哥就是能看见。
“明明什么都没有啊,你在和谁说话?”我站起身,疑惑的对他道。
哥哥脊背猛然一顿,他缓缓的转过身,问我:“没有什么?”
“没有阿池,没有嫂子,什么都没有。”我坚定的道。
“怎么会没有呢?”哥哥好笑的摇头,仿佛是为了证实她在,还对我形容了起来:“她就在这呀,正在和哥哥画画你没看到吗?”
“没有。”
“她穿着白色的裙子,披着头发,头上别着一朵红色的荼蘼花,长的很美,你怎么会看不到呢?”哥哥语速加快,他频繁的低头看着自己臂弯的方向,每次一低头,就告诉我一个特征,但是我还是说没有看到。
我觉得有些无聊,吃完饭后,就打算离开了,离开之前我打算去和哥哥告别,再次到他的房间,却发现他又不在。
那幅画已经被上好了色,是绿色的原野,地上的野花,空中的飞鸟,还有天上的云彩,都被画出来了。
我仔细端详,景倒是谈不上多美,就是他哥的这画工确实是让人挑不出错。
他哥好像除了一天天神经兮兮的对着空气说话以外,其他时候都正常,尤其是他几乎是个全才,什么都会,比起我那整天沉迷药材的爸爸来说,我更喜欢和这个与自己年龄相差甚大的哥哥在一起。
看着那被罩起来的东西,我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可这次却不小心打翻了放在画板旁边桌子上的牛奶,牛奶洒了一地,我连忙收拾,但它还是流的满地都是,连那张画上都被溅了不少。
我到处找擦的东西,着急忙慌间不知道怎么回事把后面罩着的那个白纱扯了下来,连接着白纱底下被盖着的东西都一股脑的倒了下来。
我小小的身子被那东西压倒,不重,但是我也起不来。
我这才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是一件谈不上崭新的婚纱,在我妈的衣帽间我见过类似的婚纱。
可这件婚纱和我妈那件没法比,除了款式老套以外样式也过于简单,最重要的是它的裙边还脏兮兮的,看着和阿香去菜园子浇完水后出来踩到的泥巴一模一样。
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呢,这么丑的一件衣服,还被当成宝一样的盖起来,他是真的不理解。
我被婚纱扑倒在地上,挣扎了会,发现刚才翻倒的牛奶尽数渗进了我的屁股下面,黏黏的,很难受,我抓着凳子腿想要起来,却不小心拉开了一个抽屉,那个抽屉藏的极为隐蔽,至少我从来没有发现过。
我借着桌子腿爬了出来,好奇的打开抽屉,里面只有几封看着没有打开的信封,我好奇的拿起了一张,刚打开,还没来得及看,就听到后面传来一个不善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哥哥那么生气,他打量这屋里的一切,看着那件倒地的婚纱,我的脚底下还踩着婚纱的裙摆,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上前扶起了那件婚纱,把它重新挂好,极为细致的观察着,像是对待一件宝物。
而我被他刚才的眼神震撼,没敢说话,他是真的很生气,但是却压着没有对着我发,他处理完那件婚纱,看着地下那块本来用来罩着婚纱的白布已经被牛奶浸湿,他就没有再把它盖上去。
“以后,不要随便动这里的东西。”他语气颇为严厉的道,他虽然生气,但是还是拿过毛巾帮我擦着脸上的牛奶污渍。
我乖乖的点头,直到他把眼睛再次定格在了我手中的信上。
他的眼睛几乎在一瞬间猛的睁大,眼里闪过的奇异光芒让当时的我感到不知所措,我只知道那天的他是在我有记忆以来情绪起伏最大的。
他嘴唇微微颤抖着问我手中的信是从哪来的。
我指着床下那个暗格一样的抽屉如实回答。
他从我手里拿过信的时候,手抖的不像话,我记得当时出于好奇,我眼睛有瞥过一眼那张信上的内容,我只看到了短短几个字,还有几个字不认识。
“我的丈夫,一别经年,弥天怀思。”
这是第四年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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