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看守监狱的鬼子和汉奸却仍旧强打着精神。一个个木桩般地戳在自己的岗位上,眯着眼睛,疲惫不堪。一阵摩托车的马达声响,使他们立马都精神了起来。鹰视狼顾般的眼神、循着马达声响传来的方向注目远望。
“瞎子”和“妮子”挟持着苟大度,驾车来到了监狱门前。不知道他们是缺乏常识、还是故意为之。但凡有一点头脑的人都知道,此时是人们意识最为松懈的时候、也是最容易出事的时候。如此敏感的时刻到监狱来提取犯人,岂能不引起敌人的怀疑?况且宪兵队和监狱同在一座县城,两地间隔并不是很远。这么重要的犯人,到监狱里来审讯岂不更为方便安全?又加上领班的看守小林,刚从日本早稻田士官学校毕业。性格内向,处事呆板较真。如此有悖常理的做法,哪能不让他心生怀疑?尽管看了提取犯人的通知单,却依旧不能打消他心中的疑虑。固执地要求苟大度和两个“日本宪兵”在原地稍候,等他打电话到宪兵队核实情况以后,才肯让他们将犯人带走。
发生这样的情况,虽然早在“瞎子”和“妮子”的预料之中。但情况真的发生之时,两个人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他们不知道洪丽和“小子”,此时是否已经做好了策应的准备。万一出现什么意外,两个人不能按时到达现场。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后果不堪设想。但事已至此,没有合适的理由阻止,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林转身往监狱门口一侧的岗亭走去。心中暗暗提高了警惕,做好应变的准备。一旦事情发生变故,立即采取手段先发制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灭监狱门前的守卫。然后一人掩护、一人强行闯入监狱救人。洪丽和“小子”听到动静,也会改变任务,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接应。
这边“瞎子”和“妮子”两颗“砰砰”跳动的心,瞬间都被提到了嗓子眼儿上。那边小林也走进了监狱门旁的岗亭。拿起话筒,很快便要通了宪兵队的电话。却意外地听到对方接电话的,是个中国女人。便警觉地问她:“你是谁,为什么会在小野队长的住处?”对方在电话中却反过来问他:“你是小林太君吧?”小林越发地疑惑起来,并好奇地问:“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我?”对方在电话中笑着回答:“小林太君你忘了?我是医院的护士,咱们在医院见过。小林太君做事认真负责的态度,给我们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听对方如此熟悉自己、并对自己评价如此之高,小林心里很是舒服。不知不觉,就放松了警惕。当他询问小野队长情况的时候,听对方在电话中继续回答:“小野队长伤未痊愈,就急着出院工作。因为劳累过度、走路摩擦使伤情恶化。刀口处出现感染,到医院来检查,也只是简单地换药包扎了一下,就再次出院工作。松井医生不放心,要我跟来照顾。”
听对方说的头头是道,小林对自己刚才的怀疑,很快便产生了动摇。因为前几天在医院陪护小野的时候,确实有一位中国的女护士医护过小野。但由于小林性格腼腆内敛、不善交际。对方又是个中国姑娘,不便过于热情。只是没想到在这夜深人静想家的时候,突然听到有女人记得自己。不由得心头一热、倍感亲切。瞬间有些飘飘然也,感觉自己的脸皮发烫、脑袋里“嗡嗡”作响,哪里还顾得上多想?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毕竟事情紧要,就着急地告诉对方。说自己有要紧的事情,要向小野队长报告。请对方转告小野队长,要他亲自接一下电话。可对方却说:“小野队长刚刚让人叫走,去了宪兵队的审讯室。听说特务科截获了一份中国军队的重要情报,要核实情报的价值、和真实性。因为裆部感染疼痛、行动不便,让人搀扶着勉强去了审讯室。派翻译官苟大度带人到监狱提取犯人,回宪兵队审问。”最后还非常的亲切地说道:“小林太君,天都这么晚了,你们还在工作。实在是太辛苦了,真是大日本皇军中的楷模!让人既敬佩、又心疼。”多么通情达理的中国姑娘啊,光听她说话的声音,就不得不让人心生爱慕、倍感亲切。感动的泪水,瞬间就从眼睛里涌了出来。但很快就有所醒悟,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细心分析,感觉电话那头的“女护士”,说话的声音和内容都稳妥自然、无不当之处。再综合“女护士”所说、和翻译官苟大度说的情况基本一致。况且小野队长尚未痊愈就出院工作,这件事自己知道。刚出院就奔波劳累、到处检查防务。裆部过度摩擦,刀口处出现症状感染,也在所难免。命令苟大度带人到监狱提人,回宪兵队审问,也合情合理。斟酌再三,也就不再怀疑。接着就对着电话那头的“女护士”,说了一些感激的话儿。然后就匆匆忙忙地挂断了电话,从墙壁上摘下一串钥匙,一边抹着被感动出来的泪水、一边快步走出岗亭。来到摩托车前,非常礼貌地和苟大度说:“对不起苟桑,耽误了你们这么长时间,非常抱歉。请原谅!犯人、你们可以带走了。”然后便转身头前带路、朝监狱大门走去。
刚才看到小林起了疑心,要打电话到宪兵队核实情况,苟大度不由得心中窃喜,认为自己终于等来了逃跑的机会。却没想到洪丽和“小子”在电话线上做了手脚,洪丽冒充医院派去照护小野的护士,用合情合理让人信服的理由、感动人心的话儿,巧妙地哄骗了小林、从而打消了小林的顾虑。不但同意让“瞎子”和“妮子”把犯人带走、还礼貌地说了一些抱歉的话。
看到小林的态度,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以内,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儿。苟大度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深感意外。因为心中无法理解,就直愣愣地原地呆怔。脸上的表情,也由窃喜和希望、变成了沮丧与失望;接着又由失望转变为绝望。就像是一只被拔了气门芯的皮球、霎时间憋了下来。两腿发软、差点儿就瘫倒在地上。幸亏小林早已经背转过身去、又加过于疲惫困乏,没有注意到苟大度表情上的一系列变化。要不然由此带来的后果,还真的是难以想象。这也引起了“瞎子”和“妮子”的高度警惕和气愤,更加认清了这位铁杆汉奸的真实嘴脸。“妮子”用尖刀的刀把,狠狠地在狗汉奸的脊梁上顶了一下。警告他若是再敢玩弄心计,这把锋利的尖刀,随时都会捅进他那颗肮脏的心脏。苟大度心里自然明白,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盘再次落空。失望加惶恐,只好暂时收起逃跑的念头,老老实实地跟在小林的屁股后面,屁颠儿屁颠儿地向监狱大门走去。
三个人跟随小林走进了监狱的大门,沿着监号之间的走廊左拐右转、连续走过了好几道岗哨。小林拿钥匙开了三道铁门,最后才来到关押八旅参谋长的牢房。看到参谋长浑身血迹、遍体鳞伤,卷曲着昏睡在一个角落里。“瞎子”和“妮子”并没有立即上前搀扶,而是等小林在参谋长的屁股上踢了两脚,用生硬的中国话说:“你的,起来。换个地方审问!”
参谋长虽然受刑过重,但神智还算清醒。他坚强地咬牙站了起来,却头晕目眩摇摇晃晃。“瞎子”这时候才装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走上前去连拖带架、拖拉着参谋长站稳。参谋长也意识到了“瞎子”和“妮子”的到来,自然也清楚他们来此的目的,却假装不知。在“瞎子”的拖拉推搡之下,通过一道道的铁门和关卡、踉踉跄跄地往监狱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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